他想给云琅的。
想着等云少将军威风凛凛打完那一仗,一回京,马上就给云琅的。
他特意求了母妃,寻来了京城最好的玉匠,将那块双鱼玉佩重新改过,一点点在鱼身上镂了极精细的勾云纹路。
云卷着玉,雕得极漂亮,云琅定然会喜欢。
他那时还想着,当初云琅大概不曾仔细看过双鱼玉佩,他便厚着脸皮骗云琅,说是上面本来就有勾云纹,注定该是云小侯爷的。
……
云琅早不想要了。
哪一块都不要了。
萧朔阖着眼睛,将胸口翻涌的激烈情绪死死按回去,一丝一缕,尽数收敛干净。
萧朔不看云琅,睁开眼睛起身,平静道:“你说的是。”
“该说的已说完了,若有什么事,叫人知会我就行了。”
萧朔拿过披风,他的手有些抖,拿了几次才攥稳,低声道:“我回去了。”
“萧朔。”云琅看着他起身,皱了皱眉,“你别这样……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你不曾说错。”萧朔背对着他,哑声喃喃,“是我不给你,是我先不肯给你的……”
萧朔自嘲一般,低低笑了一声:“我竟还恬不知耻,反倒同你来要。”
云琅放不下心,下了榻追过去:“你先别走。”
“地上凉,你去榻上歇着。”萧朔仍垂着头,伸手扶他,“府上有事,我——”
云琅横了横心,将人猛地往回一扯,顺势借力拔地而起,凌空掉在了他身上。
萧朔:“……”
云琅:“……”
“小王爷。”云琅拿祖传的流云身法干这个,今天的脸已经丢尽了,讷讷,“你最好接一下,我要掉地上了。”
萧朔被砸得有些懵,站了半晌,抬手将人托住。
“你现在……衡量一下。”
云琅深吸口气:“要么回榻上,咱们俩把话说明白,要么你就这么走出去。”
云琅拽着他的衣服,稳了稳身形:“只要你不怕丢人……”
“我怕不怕,姑且不论……”
萧朔实在忍不住,低声道:“你不怕么?外面都是你的亲兵。”
云琅细想了下,眼前一黑:“……”
“你若还有话未说完,我便不走。”
萧朔走回来,将他轻轻放在榻上,拍了下背:“松手。”
云琅还在盘算对策,猝不及防,被他这般曲臂温温一揽,从耳根飞快热进衣领:“哦。”
云琅收了手,盘坐在榻上,为防万一,仍扯着萧朔衣袖:“说罢,那块玉佩究竟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没怎么。”萧朔平静道,“原是我去年要送你的,你又没回来,我只好自己戴着。”
云琅微愕,低头细看了看,捞起来:“照这么说……这本该是我的?”
“你既不要,便不要了。”萧朔道,“我只是……”
“萧朔。”云琅及时道,“你若不想再让我误会下去,就把话说完。”
萧朔原本已不想再说,被他训了一句,静了片刻:“我只是想有一样你的东西。”
云琅看着他,胸口不觉跟着轻悸,张了下嘴,没说出话。
“你走后,我将府里翻了几次,反复叫人对账盘点。”
萧朔道:“才发觉,你来了我书房那么多次,竟从来只往外拿、不往里送。”
萧朔几乎有些想不通:“你拿得太过理直气壮、心安理得,我竟也一时大意,不曾发觉。”
云琅:“……”
“你的弓和佩剑,被大理寺当证物封存了,要不出来。”
萧朔看着他:“你的枪在镇远侯府,他们不准我进去,怕我一把火把那个府烧了。”
“你还没烧吗?”
云琅干咳:“荒败成那个样子,我以为你都烧了三轮了……”
“你在宫里住的地方,被侍卫司搜了几轮,只剩了些你抄的兵法残篇。”
萧朔并不理会他,慢慢说着,神色沉了沉,咬牙道:“太傅全抢去了……竟一张也未曾给我。”
云琅想了半天两人哪儿来的过节,万万没想到这一层,心服口服:“……哦。”
云琅看他半晌,拉着人拽了拽,轻声:“那你方才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