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身不由己,一头翻进了萧小王爷臂间,格外想不通:“这是捣乱的时候吗?还不赶快叫我暖和暖和,好跟你鸳鸳戏水?”
老主簿尚未回来,此时四下无人,云琅顶着张大红脸,放肆着胡言乱语:“醒时同交欢,醉后不分散,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鸳绣被翻红浪……”
萧朔眼看他篡改前人诗句,终归听不下去:“若蔡太傅此时在,只怕要拿戒尺打你十下手板。”
云琅难得这么豁出去,被他抱得结结实实,心荡神摇:“蔡太傅除了听我乱背诗,是看不见咱们俩抱在一块儿腻歪吗?”
“……”萧朔抬手,捂住了云少将军这张嘴,单手剥开他衣襟。
云琅仍想说话,在萧小王爷的掌心底下动了动嘴,不情不愿:“呜。”
他只知道闹,全然不知这般轻轻磨蹭,热意搀着唇片凉软,贴在掌心是何等感触。
萧朔气息微滞,看了云琅一眼,挪开手:“少说几句。”
“少说几句就睡过去了。”云琅还心心念念盼着葡萄酿,“我若睡在汤池里,那还能做什么……”
萧朔静看了片刻掌心,攥了下,慢慢道:“也可——”
云琅听见他出声,回神:“啊?”
“无事。”萧朔道,“你急着暖身子,此事不该找石板。”
云琅愣了愣,不及反应,已叫萧小王爷细细剥了外袍,整个揽进怀里。
云琅不及防备,贴上他胸口热意,微微打了个激灵:“怎么这么烫?”
萧朔视线在他唇畔停了一瞬,托着云琅肩颈,叫他尽数卸了力。
云琅还不放心,要去摸萧朔是不是在雪地里冻得发了热,好容易挪着抬起只手,便被萧朔握住:“没事。”
云琅觉得分明不像没事:“胡闹,我看看——”
他一动弹,身上大半分量落进萧朔怀间,身体相贴,忽然一顿。
萧朔盘膝坐定,单手揽着他,轻叹:“少将军。”
云琅:“……”
萧朔慢慢道:“你——”
“知道了!”云琅恼羞成怒,“这汤池里是不是下了淫羊藿?”
萧朔看他半晌,将全无自知之明的云少将军稍挪开些:“只有舒筋活血的,你我还用不上这味药。”
“你既管杀不管埋,好歹收敛着些。”
萧朔道:“我若叫你杀透了,情难自禁时,你再晕过去……”
云琅眼下已烫得几乎当场晕过去,走投无路,面红耳赤地向后挪了挪。
萧朔眼看他几乎要挪进汤池里,伸手将人扯回来,叫云琅靠在池边,贴着肩臂半近不近地偎了:“我今夜调了你的亲兵,去查了那一伙杂耍伎人。”
云琅此时正想聊点正事,如逢大赦,松了口气:“查的如何?”
“追出两处据点。”
萧朔道:“其中一处不是戎狄人。”
云琅目光亮了亮:“是襄王派人联络的地方?”
“离陈桥很近,是一家书铺,已开了好些年。”
萧朔点点头:“全城铺开搜查,近在咫尺的,反倒不曾发觉。”
“灯下黑,越近越找不到。”
云琅常遇上这种事:“我当初千里追袭、剿灭敌首,都跑出去快百里,才发现跑过了,那个戎狄头子还在我后面呢。”
襄王平素不入京城,在京中的联络据点定然极隐蔽,既要稳妥,不能有分毫张扬醒目,却也要能递出消息,不使京中诸般事务无人主持。
能在禁军陈桥大营边上扎根这些年,安稳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核查,定然极不容易叫人察觉。
“能藏这么久,当真艺高人胆大。”云琅好奇道,“究竟如何传的消息?”
“那书铺老板极谨慎,除了接消息,从不与襄王或戎狄任何一方接触,故而难查。”
萧朔道:“每隔十五日,他会去进一批书,按特定摆法上在架上。”
云琅此时不愿动脑,懒洋洋靠着萧朔,打了个哈欠:“书名第一个字拼起来是一句话?横着一排……”
“……”萧朔看着他:“他日若有消息要传递,叫旁人来做,你切莫插手。”
云琅听出他这不是好话,恼羞成怒,拍萧小王爷大腿而起:“怎么了?!排成一排多有气势!戎狄识中原字本来就少,一进门看见一排书,头还不够大的!”
萧朔点了点头,顺着他说:“于是殿前司巡查时,看见书铺架上,一横排书名首字连起来,竟是一句‘我是襄王,今夜造反’。”
云琅:“……”
萧朔慢慢道:“于是,殿前司决心反击,将下面一排摆成了‘做你伯父的梦’。”
云琅:“……”
老主簿轻推开门,端来加了蜂蜜的热牛乳,又加了几碟精致点心。萧朔接了,让老主簿回去歇息,又吩咐了守住暖阁,不准旁人进来,有事在门外通报。
回头时,云琅已经乐得眼前一黑,一不留神掉进了汤池里。
萧朔一眼没照应到,看着漾开水纹,心头一悬,和衣跳下泛着药香的水里:“云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