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惕的四下望了望,趴在余丰宝的耳旁小声道。
“今岁皇上频繁生病,钦天监的人说是有人暗中施巫蛊之术,是以皇上的龙体才一直欠安,皇上大怒,下令禁军满皇宫里搜,后来你猜怎么着?”
余丰宝漂亮的眸子里一片纯净,摇了摇头。
贺元卿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声,继续道:“事后在东宫里发现了各种巫蛊器具,或是布制的,或是木制的,上头皆书着皇上的生辰八字。皇上震怒便将太子废了,幽禁于东宫,还放言非死不得出。”
余丰宝垂下眸子,轻轻的“哦”了一声。
原来跟他一样,都是没人要的可怜虫啊。
贺元卿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去了东宫这辈子就别想出头了,而且,而且……”
余丰宝见他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之色,下意识的问道。
“而且什么?”
贺元卿神秘兮兮的道:“而且我还听说太子被废之后,性情大变,最喜欢咬人。我还听人说起曾经有一个进去服侍的太监竟是被活活咬死的,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儿,现在宫里的人见了东宫都绕着走,没人敢靠近那里半步,宫里的人都在传,废太子已经疯了。”
闻言,余丰宝又低下头“哦”了一声。
仿佛即将深入虎穴的人不是他,而是旁人似的。
贺元卿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余丰宝,你他娘的不会有受虐倾向吧?”
“没有啊!”
余丰宝冲着他浅浅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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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积雪很深。
清扫过的宫道,露出青灰色的砖块,砖块上结了薄冰,走在上面极易滑到,远处的几个宫女皆低着头迈着小碎步,然后消失在尽头的弯道处。
朱红的院墙上方,垂下一排排的冰凌,冰凌上粗下细,像是一把把倒吊在屋檐下的匕|首。
整个皇宫都掩在了这一片白茫茫的雪色里。
余丰宝提着木镶螺钿食盒在东宫门前站定,对着守门的侍卫躬身一礼。
朱色的宫门上已是一片斑驳,连鎏金的铜钉都少了几颗,沉重巍峨的宫门此刻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面上的斑点暗疮,泛着沉沉的暮气。
“进去吧!”
侍卫面无表情的说道。
刺耳的门轴声响起,两扇宫门错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仿佛再开大些,便会有藏在门后的鬼怪会趁机跑出来似的。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
余丰宝再次躬身,侧着身子挤了进去。
他暗自庆幸自己够瘦,若是换了个身形稍微壮些的人来只怕会卡住的。
落锁的声音传进来的时候,他清楚听到了外面侍卫的对话。
“赌不赌?”
“好!我出三两银子赌这个小太监撑不过一天。”
“不行,我也赌那新来的撑不过一天。”
“你这不是耍赖吗?是我先说的。”
……
余丰宝勾了勾唇角。
这些人可真无聊,他还未活够,怎么会轻易就死了?
只可惜他身上没有银子,否则跟外头两位侍卫大哥打个赌,还能赚上六两银子。
院中静极了。
足有尺厚的积雪铺满了整个院落,连松树上扑簌簌落下的积雪声都显得格外的响。
余丰宝低着头顺着抄手回廊,快步朝正殿走去。
宫里的人是何等的势力,是何等的拜高踩低,从前的东宫太子不知晓,如今的谢承安却比任何人都清楚。
自打他被幽禁在此。
每日的饭食皆是残羹冷炙,有时候甚至是馊臭的泔水,饶是这般每日也只一顿。
一朝从云端坠入泥土中,他成了人人皆可踩上一脚的蝼蚁。
可就是这样外头那些人还是想处心积虑的除掉他。
这不?
又来了一个送死的。
外头的天色阴霾。
谢承安斜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持着一卷书,借着外头的雪光在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