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司大人,我可以! 第38章

韩崇良笑道:“可不就得这样,毕竟这案子一日不结,梅苑便一日不得开张。”

“韩公子又说笑了不是,小小梅苑哪敢与卫公子相提并论呐。”

卫昭哈哈笑道:“你也甭跟本公子耍嘴皮子了,找个安静雅间,照往日那般上些茶点便是。”他朝二楼看了眼,见北府官差正一脸纠结的看着他。

卫昭朝他拱了拱手:“大人还真是辛苦。”

官差哪敢受他的礼,忙摆手道:“小人不敢。只是……”

想到长孙恪阴沉的脸,再想到自家上司都还要矮上一头,若是再放人进来,他这小命也就交代了。索性心一横,道:“卫公子,长孙大人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梅苑,小的……额,您看是不是……”

“嗐!”卫昭从腰间解下青龙令朝那官差晃了晃:“这回呢?”

官差惊了个呆,哆嗦着道:“卫卫卫,卫公子请便。”

梅管事两条腿也直打颤,一个长孙大人就已经够吓人了,这又来了这么个活祖宗!

“阿昭,你怎么会有这个啊!”

卫昭将青龙令仔细收好,得意的说道:“早就说了,是长孙大人盛情相邀,请我一起办梅苑案,不给点儿好处,你当本公子白给他跑腿儿?”

韩崇良一脸惊悚:“那也太夸张了吧,青龙令啊!”

卫昭抬手托了一把他的下巴:“瞧你那点儿出息。”

回头又吩咐梅管事,道:“这位官差大哥辛苦,梅管事安排场好戏,今日梅苑本公子包场了。”

“是是是,一准儿叫卫公子满意。”

“对了,玉笙身体怎么样了?本公子要避嫌,倒是不方便去看他。”

“卫公子放心,玉笙的身体已经大好了,等这事儿过去啊,保准叫玉笙给卫公子好好唱一场。”

“那本公子就放心了。”

说话间,梅管事已经引着人到了二楼右侧一间临窗雅间,虽不如正对戏台的位置好,但也算雅致。

“这不用你伺候了。”

小乙上了茶点,同梅管事一并退下,临走时又替卫昭将雅间帘子撂下。

“阿昭,你神神秘秘的叫我来,究竟什么事儿啊?”

卫昭推开窗户,窗外正能望见金水河,正午刺目的阳光在河面洒下一片金黄,河水翻涌,正如无数黄金奔涌而来。

“阿良,我记得你曾说过早两年的时候,你一个人挑了一个帮派?”

韩崇良得意的挑了挑眉:“这事儿啊,嗐,不过年少气盛罢了。怎么了?”

“后来听说那什么帮的,一直都跟你混?”

韩崇良双手搭在脑后,两条长腿交叠搭在一旁木椅上,懒洋洋道:“江湖规矩,谁本事大谁就当老大。还有,那叫七星堂!”

“不过阿昭,这事儿我可就只告诉你一个人了,你可别说出去。你也知道那位最忌讳这些了。”

“这个自然。”

“你不是最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儿么,上次我给你说的时候,你都不愿意听呢?”韩崇良撇了下嘴,似有些委屈。

卫昭转过身,斜倚在窗旁,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嘛。”

韩崇良觑他两眼,忽地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他撂下两条腿,支起身子道:“我知道了!阿昭,你是不是想揪洪坤的小辫子!”

“洪坤?”

“是啊。”韩崇良见他一脸迷惑,似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得意了起来。

“唉,这繁华盛京,天子脚下,达官显贵多如牛毛,想要在盛京城混出点儿名头来可不容易。更别说盛京商业繁盛,汇聚天下大半财富。”

他走到窗边,指着阳光下金灿灿的金水河,说道:“这一条金水河名副其实,打从上头往来的可都是闪耀耀的金子!你也知道,金水河西接渭水,东连泯江。天下货物十之七八都要经由这三片水域。楚国之所以那般鼎盛豪奢,正是因着地利之便,敛天下之财。当年齐武帝占盛京,燕,梁,越那般眼红,不也正是为此。”

卫昭点点头:“你说的这些,盛京城谁人不知。”

韩崇良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道:“我的卫三公子,你那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

韩崇良双臂环胸,歪头说道:“水运发达,利润庞大,自楚国以来漕运这块便是朝中官员争相抢夺的肥缺。三条水路,每日来往船只数以万计,是以漕运多征调民夫,而官府又不可能事事亲为,便从民夫中择选头目协助每处关口督运使行事。久而久之,这些民夫也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若督运使无能,甚至反受民夫头目掣肘。”

“楚未帝昏聩残暴,横征暴敛,大肆征调民夫,三条运河船运不断,大批大批的美人,奇石,珍宝从各地运往盛京。民夫被征,土地荒废,又有豪绅兼并,百姓活不下去,各处漕运头目一联合,杀督运使,堵了金水河,船运进不来,盛京城断了粮,又引起不小的暴/乱。我记得是楚国京畿大将军率军镇压,才了结了此事。”

“这事儿我知道。”卫昭凝望金水河,悠悠说道:“漕运乱,也是楚末天下乱的根源。此事过后,各地起义军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出头来。而楚皇荒废朝政,皇权旁落,朝臣各扫门前雪,仅靠几个忠义大臣支撑着腐朽的王朝又有何用。楚国享国四百年,却在短短十二年就被齐王赶出盛京,于南郡苟延残喘四年,后又被武帝灭国。”

“你说的没错。所以武帝建齐国后,格外注重民间势力。十二年战乱,难得安稳,不少义士念武帝功德,武帝便趁此机会收拢几大江湖帮派,分掌各地关口。督运朝廷粮饷之外的货运,朝廷会按比与各帮派分享利润。由此一来,漕运使形容虚设,只代天子行巡查之职。”

卫昭摩挲着下巴,笑道:“江湖事江湖了,武帝这一招玩的妙。这样一来,谁的地盘大,谁的位置好,谁的利润就大。为争夺利益,各大帮派则少不了明争暗斗,不死不休。而谁能获得朝廷更大的支持,谁将占据更有利的地位。”

“至于漕运使,以往也是朝廷各大贵族派系竞相争抢的肥差,如今却也失了效用。加之漕运帮派盛于民间,多为穷苦之辈,与贵族门阀一向势同水火,则更会亲近皇权,由此削弱贵族势力。”

韩崇良道:“这世上之事本就不是泾渭分明,非黑即白的。但凡有利可图,谁不想捞上一把。而盛京城内,王侯将相,富贾云集,各帮若想图谋更大的利益,自要寻一方庇佑。这些暗地里的勾当其实早已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只要不过多触犯皇帝的利益,大家各自成团,相安无事。”

卫昭暗自喟叹,他对这些事并不关心,无非是偶尔听旁人说上一句,如今听来,这底下的水竟有这么深。

若问盛京城中谁的权力最大,自然是通察府无疑。洪坤经营北府多年,势力不容小觑,手底下也必定豢养不少江湖异士。李淮想要将他连根拔起,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行。而自己卷入梅苑案,正给了李淮一个现成的□□,叫他借由镇国侯府之手,给洪坤一个沉重打击。

今日听韩崇良说了这些,看来洪坤私下与各地漕运往来密切,李淮想必已准备了很久,只等时机一到。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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