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笑嘻嘻道:“这不是想到我就要有二嫂了么,可不得叫二嫂知道我侯府三公子断不是外头传的那般纨绔,别把二嫂吓跑了才是。”
秦筝垂下头,脸颊微红。
秦芜啐了一口:“知道在二嫂跟前表现,当初你大嫂我进门时怎就跟只皮猴子似的,抓又抓不住,撵也撵不走。”
卫昭手捧心脏,一脸受伤:“大嫂冤枉,我那会儿见大哥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也不知哄大嫂开心,唯恐叫大嫂厌了大哥,这才舍下脸皮逗大嫂开心呢。要不然阿昭上哪儿去寻这么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大嫂去。”
秦芜傲娇的哼了一声,指着卫昭偏过头去跟老太君告状:“瞧瞧,都这么大人了,性子还这么皮呢。”
老太君笑的开怀:“再皮还不是你给惯的。”
秦芜就想到她初嫁侯府时,丈夫耿直敦厚,只知道笨拙的待她好。还是这小叔子抓耳挠腮的想了不少花招教丈夫,虽叫人啼笑皆非,但却是秦芜觉得最珍贵的记忆。想到如今尚在囹圄的丈夫,又不免有些失落。
“祖母,孙儿想到黎阳去拜访秦老爷。”卫晞适时开口,将话题又扯了回来。
卫老太君却有些不舍:“黎阳路远,你这些年甚少出门,祖母实在忧心。”
卫儒接过话来道:“晞儿一向自强,有青萍跟着,府上再派些护卫保护,一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晞儿已经长大了,此去黎阳便当是游历一番。况且,他也该去拜访秦老爷的,秦家嫁了女儿,我们侯府总要有诚意,也好叫秦府放心。”
卫晞应道:“父亲所言极是,祖母放心,晞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卫氏子弟都是千锤百炼出来的,当年卫儒小小年纪就上了战场,作为老太君独子,虽然日日担忧,却也从未阻拦过。因为卫家男儿没有懦弱之辈。
老太君纵有万般不舍,终究还是点头应下。
宴席过后,秦家兄妹告辞,府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卫昭将卫晞送到扶云院前,兄弟两个一路无话,直到卫晞转动轮椅要进门时,卫昭方才开口:“二哥这一去,还会回来么?”
别人或许不知,但卫昭却是清楚的。卫晞看似温柔却内心清冷。他并没有很喜欢那位秦小姐,喜欢到会为她跋山涉水。
沉默片刻,卫晞回道:“也许不会。”
卫昭抿了下唇:“父亲知道?”
“也许知道吧。”
“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卫昭便不再问了。
卫儒在院子里修剪花草,卫昭蹲在一边儿闷头不语。
卫儒瞥他一眼,淡淡说道:“他姓慕容,其父慕容翊是燕国太子。”
卫昭猛然抬头:“爹什么时候知道的?”
卫儒就叹气:“他很小心,我知道的并不比你早多少。只是我没有想到余氏会打你长姐的主意。”
“那父亲还愿意让二哥走?”
卫儒放下剪刀,望着天际翻涌变幻的云,沉声说道:“北燕使臣队伍于朔州遇袭,完颜祯一刀毙命,完颜鸿下落不明。北燕陈兵朔州。”
卫昭霍然起身:“所以二哥必须回去,他要牵制北燕兵力!”
卫儒叹道:“如今内忧外困,至少年关之前,边关不能生事。”
“父亲这么信任二哥?”
卫儒笑道:“我教养他二十几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他拍了怕卫昭的头:“不管他姓什么,你们都是兄弟。”
卫昭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
七月的天说变就变。浓云翻滚,天际阴沉,暑热蒸腾,血腥之气经久不散。
卫昭踏入南府时,展翼才将青石地板上最后一块血迹清理干净。
卫昭脸色一变:“发生什么事了?长孙大人呢?”
展翼见怪不怪道:“刺客呗,三天一小拨,五天一大拨,我们早都习惯了。”他朝前努努嘴:“大人在厅里喝茶呢。”
卫昭三步并两步跑进花厅,见长孙恪正襟危坐,脸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外头血气这么浓,看来是场恶战。刺客是冲谁来的?”
长孙恪讥笑:“孟管事。”
卫昭拔高嗓音:“陆家派的人!”他转了下眼珠,猛一拍桌子:“孟管事一定知道不少秘事,不然陆家不会如此重视。”
长孙恪长眉一挑,捻起几张供词递了过去:“昨夜腥风血雨,很适合审案。”
卫昭抽了抽嘴角,低头翻看供词,越看越是心惊。他猛然想到祖母寿诞那日那个陌生男子送来的人皮扇。
皮质细嫩纤滑,扇柄骨质圆润,扇面梅花鲜血欲滴。是才剥下的新鲜人皮,才点上的新鲜人血。可至今为止,除周言失踪案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前来报案。
曹英一直追查从盛京城运走的‘那批货’,直到缅州。缅州是齐,梁,越三国交界处,城内势力鱼龙混杂,不少黑暗交易都在缅州进行。
孟管事所知并非全部,他只知道每隔三个月都会有‘一批货’入京,上面的人会挑选一些人留下,其余一并运出京城去。至于去向便不是他能窥探的了。
但留在京城的那些女子,孟管事却是有所了解的。他说这些女子都会经过特殊培训,然后送给朝中大臣。当然也有刚烈女子不肯屈服,那便只能严刑拷打,直到打服为止。
所以丁掌柜时常听到望月楼里的怪动静,其实是这些女子正在受刑!
卫昭手握成拳,骨节泛白。
“家里的娇娇女儿竟遭受如此大难,父母若知,必会肝肠寸断。这些黑了心肝的!”
他忽然敛下眸子:“在蜜饯铺子开业前,那间绸缎庄一直是完颜鸿的人在经营。望月楼里的动静连丁掌柜都能听见,你觉得完颜鸿会一点不知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