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恪道:“也许他也参与其中呢。”他坐直了身子:“回春堂被封时,都不见那些人有大动静。却在你的蜜饯铺子开业之后,望月楼周围突然出现不少死士守卫,他们防的自然是你。”
他蹙了下眉,道:“但若果真如此,前些日子送来的那些女子又作何解释?观他们行事作风,十足谨慎,不会在这种时候顶风作案的。”
卫昭忽然就想到了送他匿名信的合伙人。
“其实还有一点。”卫昭想了想说道:“关于回春堂的密道。我十分确定密室中的机关被人动过。就在我被扔到落花巷前。”
长孙恪道:“不是孟管事动的手,而且对于机关被毁他也很诧异。能在孟管事眼皮子底下动手,还能精准的把握时间,这个人当时一定就在现场。”
卫昭沉吟片刻:“你觉得北府可有参与此事?”
长孙恪摇头:“洪坤一向谨慎,他不会和任何一个京官合作,他只会留下他们的把柄。”
卫昭道:“那看来洪监司手下有人反水了。”
卫昭敲了敲桌子,道:“既然已有孟管事的供词,我们何时动手?只怕再晚些他们会将罪证转移。”
长孙恪看了眼卫昭眼底的乌青,默默收回视线:“大雨会冲刷掉一切罪证,也能冲刷掉黎明前的泥泞。”
天空乌云聚集,长孙恪低声说道:“今夜注定暴雨倾盆,最适合动手了。”
他瞥了眼卫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边关危急,朝中动荡。你无法决定是该釜底抽薪还是徐徐图之。但你今日来找我,显然心里更倾向于釜底抽薪。这几日关于立皇长子为储的传言甚嚣尘上。旧贵族不肯让步,李淮为稳定朝纲,想必心中已渐渐向皇长子倾斜。但镇国侯爷这些日子动作不小,已有近半数朝臣支持暂不立太子。我想你如此心急,怕是中宫有消息了吧。”
卫昭自觉自己算是难得的聪明人了,但长孙恪观察入微的本事仍叫他叹服。
“没错,长姐有孕。”
长孙恪就蹙眉:“不是皇上的。”
卫昭肃然点头。
长孙恪摩挲着手指;“你想怎么做?”
“抢占吴氏兄弟漕运,扳倒洪坤,扩张势力。叫陆瞻伏法,还我大哥清白。”
长孙恪就看着他笑:“我们合作吧,让我看看卫老大的实力。”
第83章
黑云深处闷雷滚滚。
陆瞻吃了一盆凉瓜,仍觉燥热无比。
“这是什么鬼天气。”他一边埋怨一边敞开肚皮,身旁娇俏侍女轻柔的打着扇子。
外头闷热的厉害,扇出的风也是暖烘烘的。陆瞻烦躁的挥挥手,遣退了一众侍女。又叫来成管事问话。
“京里的事儿安排的如何了?”
成管事道:“一切顺利,只等今夜动手。”
陆瞻看了眼阴沉沉的天气:“夜里怕是有雨,如此也好。”
他叹了口气道:“只是我心里总觉得不安生,你可得仔细些。派去刺杀孟管事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恐怕孟管事已招供了。”
成管事擦了擦汗,劝慰道:“他所知不祥,只要南府在望月楼没有找到人,孟管事所招之事没有对证,南府也不能把咱们如何。”
“缅州那边出手了么?”
成管事笑道:“出了出了,按老爷吩咐,没再带货回来。”
陆瞻这才松了口气:“只要熬过今夜就没事儿了。”
成管事奉承道:“都是老爷运筹帷幄。”
陆瞻冷哼一声:“也好叫我那相爷弟弟看看,他大哥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就是可惜了,被南府那条毒蛇盯上,这门生意短时间内怕是做不成了。”
他点了点手指,道:“待京里安生了,你往定州一带跑一跑,再寻个合适的地方。这可是财路,源源不断的财路,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成管事点头哈腰:“老爷放心,这事儿奴才会警醒着的。”
狂躁的风呼啸而来,院子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尖锐的风声怒号,像极了困兽刺耳的哀嚎。
陆瞻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
大理寺下衙时,一个形容狼狈的女子跌跌撞撞的跑去报了案。
大理寺卿沈愿升堂审案。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女子衣衫褴褛,脚下鞋子早已丢失,脚掌血肉模糊。她面容苍白,却一脸坚定。
“民女通州人士,名唤陈七娘。数日前携丫鬟在百凤山游玩,不想遭人暗算被迷晕。醒来时发现被关在一辆马车里,车中还有其他几名女子。民女询问之下方知这些女子都是被拐过来的,她们之中最远的家在福州。”
沈愿心里一惊。
武帝在位时,后宫倾轧严重,宫妃手段狠毒。武帝最喜欢的一位小公主曾被设计拐走,武帝大怒。凡涉嫌此案者皆判斩首,首犯那位宫妃赐白绫,家族流放三千里,满朝哗然。
因此武帝朝对拐卖人口之罪行严酷打压,凡有知情不报者,帮忙掩护者,百姓报案而官府不受理者皆视为同罪。重典之下,齐国境内少有人贩子。及至元帝朝,律法并未改动,此条令依旧延续,只是不似武帝朝那般严苛,但各路关卡依旧例行审查。
若这女子所言不虚,此次拐卖案是有组织的行动。从福州将人拐走,至京城,一路过关卡无数。若背后无可依仗之人,岂能一路抵京,却半点消息都不曾泄露!
他目光锐利的射向女子,喝问:“陈七娘,那些女子现被关押何处?你又是如何逃脱?”
陈七娘再叩首:“民女侥幸得人相助,这才顺利逃脱。民女此来便是状告当朝光禄寺卿陆瞻涉嫌拐卖女子,现下有十余名女子都被关押在小西山陆家别苑!”
沈愿眉眼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