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金玉摇头,认真道:“我又不曾做过恶,我不认为我无后就是对不起列祖列宗。”
“你€€€€”明庐也与沈无疾一样,一时之间只觉震惊,且无法理解,想了想,他道,“算了,你还年幼,不和你说这个了。”
明庐并非迂直之人,也不傻,懒得和这一根筋的愣子在这干辩,总之来日方长,又不急着让他现在就生孩子。洛金玉看出明庐打算,却也没说破,只道:“师哥,你可否答应我,不再对沈兄说那些话?”
明庐翻了个白眼:“行行行行行。”
洛金玉忙起身对他躬礼道:“多谢师哥。”
明庐的白眼恨不能翻到天上去,他甚至怀疑沈无疾是否暗中给小师弟灌了迷魂药。
且不论洛金玉这边如何想,总之,自在门口争执过那一番,沈无疾单方面陷入了与洛金玉的冷战之中。
可他之所谓冷战,实在也令所有人都困惑不解。
尤其是洛金玉,对沈无疾之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譬如,沈无疾与洛金玉同住一院,低头不见抬头见,每次见着了,沈无疾总要先露出趾高气昂的模样,在洛金玉如常向他招呼之后,他就趾高气昂地回以招呼,洛金玉问什么,他就趾高气昂地回答什么,答得一如既往那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总而言之,除了沈无疾趾高气昂地将脸别向一旁,眼睛翻看着天上之外,该答的照答,答完了,更要趾高气昂地问问洛金玉今日身子如何,趾高气昂、事无巨细地叮嘱洛金玉这样那样。
这令洛金玉几次三番心生疑惑,怀疑沈无疾只是扭伤了脖子。
又譬如,沈无疾趾高气昂了两个时辰,心中忐忑不安,怕洛金玉为这事儿郁结,便变了脸色,不再趾高气昂,小心翼翼去洛金玉窗外道:“你没生气吧?”
洛金玉正在看书,抬眼看他,平静道:“没有。”又放心道,“看来你脖子并非扭伤,我就放心了。”
沈无疾略过后一句话,小心翼翼道:“咱家刚刚不是有意给你脸色看,只是想叫你觉得咱家可恶,想让你讨厌咱家。”
洛金玉:“……哦。”
沈无疾殷殷叮嘱道:“接下来几日,咱家还是会如此,你只需讨厌咱家就是,可别因此气到了自个儿,记住了吗?咱家不是自个儿愿意对你不好的,心里仍是对你一片真心,只是为了叫你死心,才扮这般绝情浪子模样。可若是咱家哪儿演得过了,叫你真心不舒坦了,你赶紧说,咱家立刻改改。”
洛金玉:“……”
他沉默片刻,眼中逐渐茫然,缓缓道,“你这又是何必。”
沈无疾心道,这还不是迫不得已吗!咱家爱慕你爱得好好的,你却忽然回头接受什么呀,嗳!这回当真要怪你了!嗳!
“咱家不能和你多说了,省得叫你又自作多情。”沈无疾硬起心肠,道,“咱家得先走了。”
洛金玉:“……请便。”
沈无疾犹豫一下,又舍不得走,关切道:“你也别总是看书,看坏眼睛……你在看什么书?”
洛金玉将书合上,给他看封皮:“婚律。”
“……”沈无疾顿时勃然大怒,横眉瞪眼,防备质问,“你看这个做什么?!事到如今,你竟还没对咱家死了心!轻浮放浪!”
说完,沈无疾觉得不对,又忙放缓了神色声音,道,“金玉,你别当真,不是真说你轻浮放浪,咱家只是为了装个样儿,好气你,你可别真气到了!”
洛金玉:“……”
他非但不气,甚至还有几分想笑,碍于沈无疾在面前,怕沈无疾尴尬,这才忍住了。
沈无疾细细叮嘱完,恢复绝情模样,冷哼道:“听到了吗,不许再看。”
洛金玉道:“我看我的书,又没碍着你扮你的绝情浪子。”
沈无疾一想,倒也是这个理,可随即又警觉道:“那你想与谁成亲?!”
洛金玉忽然有心逗他,便故意反问:“与阁下有什么干系吗?”
沈无疾一噎,瞪圆眼睛看着他,瞪了半天,咬住嘴唇,含泪转身就走。
洛金玉:“……”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沈无疾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书,半晌,叹了声气,放下书,起身绕去门外,来到沈无疾窗前,见那人果然趴在桌上呜呜咽咽,只得好言解释道,“我是在看要如何向你提亲,我不懂这些,你我家中又没有长辈了,我师哥也想来不懂这些。”且看师哥态度,就算懂,可能也不愿意说。
沈无疾猛地抬头,惊恐道:“你怎么还在想这个!叫你不能想了!”
洛金玉和气道:“我先看着。你扮你的,我不干涉你。待你厌倦扮绝情浪子了,我们再谈亲事,省得临时抱佛腿。”
沈无疾怒道:“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不拿咱家放在眼里!你以为咱家在耍把戏吗?!”
洛金玉和气道:“也并没有。”
沈无疾哼了一声:“没事少来咱家眼前!离咱家远点!”
洛金玉点点头,却也不急着走,自怀中掏出钱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叠花瓣,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窗台上,摆出花朵形状,道:“我不爱摘花,这是我房内花落下来的。”
沈无疾:“……”
“送给你。”洛金玉真诚道,“你可以将它们夹在书中,也可以拿来泡脚,用处很多。我记得你似乎很喜欢鲜花,可它们自在长在那,折了可惜,我今后便为你收集些落了的花瓣,也颇好看,你说好吗?”
沈无疾:“……”
洛金玉当他是默许了,又问:“晚饭一起吃吗?”
沈无疾觉得哪里不对劲,防备道:“你想做什么?”
洛金玉道:“不做什么,只是和你一起吃饭,我吃得多一些,少浪费一些食物。”
沈无疾:“……”
这人何时如此狡猾?!居然都这么说了,还能说不吗?!
沈无疾含恨道:“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