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人说,“如此,我们是否也该赶一下时髦,包个倌儿玩玩?”这边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另一边安乐整装完毕,粉墨登场了。
只见他一身艳丽女装,昂首挺胸地往高台中间一站,端得一副落落大方:“各位客官吃好喝好啊!”众人闻声,疯也是的往那台前挤,待看清他的模样,登时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吴妈妈,就你花样多。”
一个客人笑骂,“脸涂成这样,谁能看得清他本来面目?你当是唱戏文呢?”
“哎哟侯公子,那王同济王老爷可就喜欢咱小乐这幅打扮呢。”
鸨母笑道,“本来面目?那可不就是人间绝色吗?可不是随随便便几两银子就看得的。”
那姓侯的公子一听来劲了:“给个价吧。”
鸨母喜上眉梢,五指一张:“五十两。”
“你”侯公子一噎,恼羞成怒道,“看一眼要五十两?抢钱呢!”在场宾客跟着一阵起哄。
“各位公子,若今天没带够钱,明日再来便是。”
鸨母得意道,“小娟,带小乐回房休息。”
“我今天还非看不可了!”那侯公子说着就往台上扑,偏偏喝多了酒步伐不稳,只见他脚下一滑,登时摔了个大马趴,连安乐的裙摆都没摸到,倒是实打实地亲了地板一口,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侯公子,您摔疼了吗哎哟!”一个紫衣的姑娘见状上前堪堪将他扶起,哪知这姓侯的公子自觉丢了人现了眼,竟迁怒于她,狠狠在她腰上踹了一脚,硬生生将人踢出几尺远:“关你屁事!滚!”这一脚踢得极重,旁边几位姑娘见状,想帮她又不敢,一个个瞪着铜铃似的眼,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那紫衣姑娘泪水在眼里转了两圈,最终生生咽了下去,费力地站起身,依然是笑脸迎人模样:“公子莫要生气,都是紫兰的错,来,紫兰自罚一杯。”
侯公子见有台阶可下,冷哼了一声,忿忿地坐回席间,全当无事发生。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便又各自四散,交杯换盏地饮起酒来,端是一派其乐融融。
安乐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差点就没忍住想为那叫紫兰的女子出头,却被小娟扯住了衣袖:“小乐哥,别惹事。”
那干干瘦瘦的小姑娘神秘兮兮地说,“顾好自己,妈妈都没说什么呢。
放心,她死不了的。”
安乐的拳头紧了又紧,他想说紫兰姑娘伤得不轻,得看去大夫,更不能再喝酒迎客了,却也知此时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安乐咬牙转过身,快步疾行回到自己的房间,拴上房门,然后坐到了镜前,怔怔地看着镜中面目全非的自己,好半天后才喃喃问道:“凌大哥,即便不是良家女子,就活该受这种苦吗?”
“这怕还不是最苦的。”
凌无奇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轻轻将手放在他的肩上,“世人皆苦,各安天命罢了。”
“尽人事,才可说听天命。”
安乐道,“我既来了,定要救她们于水火。”
凌无奇微微勾了勾唇角:“好,但凭安捕快差遣。”
第41章
第二日下午,怡红楼众人陆续起床了,开始整顿收拾,准备新一晚的生意。
安乐跟仆人们打听到了紫兰姑娘的房间,拿着一瓶活血化瘀的药油,想去敲她的房门。
哪知一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关你什么事,要你狗拿耗子!”紫兰叱骂,“我不想看到你,滚!”
“呸,不识好人心!”另一个姑娘骂道,说着恨恨地一脚踢翻了矮凳,转身猛地打开房门,差点和安乐撞个满怀。
安乐吓了一跳,仔细一打量那女子,原是昨日照过面的。
此女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性格又开朗,一身红衣风风火火,乃是怡红楼里当红的姑娘之一,名唤红莺。
安乐忙行礼道:“红莺姐姐。”
红莺斜睨了他一眼,笑道:“哟,这不是小乐么,这声姐姐我可不敢当,该我尊您一声哥哥才是,以后少不得要你照应呢。”
“姐姐客气了。”
安乐道,“你也是来探望紫兰姐姐的吗?”
“谁要探望她了?我就来看看她死没死。”
红莺嚣张地一甩帕子,“瞧她骂人这大嗓门,多半死不了,真是祸害遗千年。”
眼看红莺扭着腰走了,安乐略一踟蹰,敲了敲房门,迈进了紫兰的房间。
这间屋子的环境比之安乐的房间有天壤之别,它在朝北的暗处,房间小又潮湿,乱七八糟地堆着些杂物,连桌子都是瘸腿的,房间角落里放着五六张床,显然像紫兰这样不红的姑娘并无独立的房间,是与四五个姐妹同住的,只不过正巧那些姐妹吃饭去了。
紫兰此刻正偷偷抹着眼泪,见安乐进来,忙不迭擦去了,问道:“你来做什么?”
“紫兰姐姐,你还好么?”安乐从袖子里掏出药油,“我给你带了点药,你擦擦,说不定舒服点。”
“你们一个个真可笑,说得挺关心我似的,都是来看笑话的吧!”紫兰嗤笑。
安乐不生气也不反驳,他一进门就注意到桌面上的一个药瓶,此时拿起来闻了闻,把自己的药油收了回去,“紫兰姐姐,这个药好,是红莺姐姐拿来的吧?我刚刚闻到她帕子上就是这个味道。
这比我的好,你用这个吧,伤好得快。”
紫兰闻言一怔,皱了皱眉,嘀咕道:“谁知她是不是想害我”
“这药珍贵,不是凡品。”
安乐道,“姐姐有所不知,我小时候得过一场怪病,吃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药,现在一闻就知道是良药还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