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五折沟已然临近胡人据守区域,但本朝太祖承诺不可违,于是祖父便遵令护送,收走了令牌后折返回城。”
“若这方子是从薛家流出来的,那是不是就说得通了?”
听他这样说,宁非微微怔楞了一下。
他不知道这中间还有曲折,封家人几十年前就已经履行了承诺。
“那……那谢老拿的那枚……”
“是假的。”
封恺目光沉静,语气却轻描淡写。
“真正的云浮令已经在家中内库几十年,我小时候便见过,父亲自然不可能认不出。”
“那你为什么还……?”
“总不能看着墨宗凋零。”
男人微笑,眼神专注,温柔平和。
“我也没想到,一念之间,便是三生机缘,幸甚。”
宁锯子脸红,他暮野兄又开始为难理工大兄弟了。
不过这一次他听懂了。真正的云浮令一直在岳万峰后人手中,墨宗弟子以为他们拿的是御赐令牌,实则是个西贝货。
而这个西贝货救了他宁非的小命。
不是岳万峰,不是墨宗,也不是业朝太祖皇帝,只是暮野兄。
是暮野兄在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的情况下,亲自带人入险地,见他从胡人的刀下救了出来。
是他欠了暮野兄一个救命之恩。
胸口微微发麻,似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奋勇破土,悄然蔓延。
宁非把自己从男人怀里拔出来,挣扎着站定,迎着山顶烈烈西风,朝封恺深鞠一躬。
谢谢。
但大恩不言谢。
唯倾尽全力,权做报答。
作者有话要说: 暮野兄:非,为兄也可以倾尽全力的。
第172章
这一躬, 宁非鞠得诚心实意。
他上辈子没弯过腰,因为土豪的佛系人生不需要求人,而他想要的也根本求不到。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代价是一切围绕利益。在金钱和权势的作用下, 所有感情都变得虚无,没人会毫无缘由地向他伸一把手。
“小非啊, 过年你就不用回家了, 你母亲带你弟弟去潜水,你跟着也没用。不如你去老宅, 老爷子不是很喜欢你么?你替家里多说几句好话, 你不知道你大伯他们家多鸡贼……”
“宁非?毕业旅行别叫他了吧……他有心脏病, 万一出事咱们谁担得起?”
“老同学,有空出来吃个饭吧,好久没见了可想你了。正好我有个好项目想请你掌掌眼, 我跟你说,肯定赚钱……”
腰弯下去的瞬间,宁非的心中满是平静。
仿佛期待了许久的礼物终于到手, 沉甸甸的分量让人安心。
这一次,但愿他不会再失望。
腰刚弯了一半, 肩膀就被一双大手托了起来。
猎猎西风中, 少年白皙的后颈完全暴露于男人的视线。衣领在微微抖动,风顺着后颈贯入, 露出里面更细腻的白。
“非弟,不用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风沙的缘故,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哑。
“你我之间, 不必多礼。”
但宁非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将这腰弯下去,默默地与男人的手臂角力。
僵持了半响, 封恺的唇角抿直,眸中闪过一抹暗光。
他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将原本托住肩膀的手转向少年纤长弱嫩的脖颈。手指接触到肌肤的瞬间,封恺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强行收敛住想要抚摸的冲动,将少年被风吹起的领口合拢了起来。
唔?
宁非被骤然接触的体温烫得微微瑟缩,随即便听到男人低沉轻缓的声音。
“风大,小心着凉。”
趁他愣神,封恺的另外一只手顺势将他扶了起来,重新将人圈在怀里,帮他整理被风吹乱的衣衫。
“你我之间,不必这样。”
他伸手拢了拢少年颊边的碎发,眼神专注,瞳珠中仿佛隐藏着跃动的火焰,在这山顶的西风中灼烧得越发浓烈。
“非弟这样,会让我欲罢不能,越发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