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遭到了现实的鞭打后,正明朝的世家终于醒悟过来,开始积极展开自救。
虞正耒摆出备战的姿态,旧京中的世家再无保留,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各府都把自家的兵士集结起来,将旧京及周围几座卫城严防死守,密不透风。
只是再精心的准备,终究还是要在战时一见高下。
当金波河上冰封彻底消失,一直蛰伏在河西城的胡骑也终于有了动静。
二月底,左谷蠡王集结大军,从河西城出发,一路策马疾驰,剑指东莱城!
只是东莱城墙高河深,想要攻破也不是那样容易的事。
虞正耒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个沉得住气的,任凭城下的胡骑如何挑衅,他就是闭门不出,半点不受激。
这种局势让左谷蠡王十分挠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句话是火雷圣巫教给他的,意喻打仗的时候要重士气,尽量一次完成,不然粮草和人员的消耗对于攻城一方十分不利。
为了调动情绪,攻城一方多会挑衅,在城下邀战,什么难听骂什么,引诱守军出城。
一旦出城交战,便可并借机消耗守军人员物资,消磨对方意志。
左谷蠡王也是这样做的。
他先是用同淄一战中掠来百姓做诱饵,要挟虞正耒出城一战。
结果邀战未果,胡骑便当着守军的面,将这些百姓一个一个斩去四肢,鲜血几乎泼满了东莱城下,人却一时半刻不会马上死亡,凄厉的惨叫响彻战场。
然而守将虞正耒依旧无动于衷。
不管城下的胡骑怎么折腾,他就是不上当,气得左谷蠡王接连砸了两个杯子,嘴上都起了火泡。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自家拉得过长的给养很容易会被切断,到时候说不定反倒是他拉出来的人马要被包圆。
要知道,封家的黑甲军正在赶往旧京的路上,他必须抢在封恺之前拿下东莱城,攻入旧京!
“告诉苏布剌,让他和前锋营准备好,把攻城的宝贝拉上去,今夜必须破城!”
亲卫神情一凛,立刻单膝应诺,出去传话不提。
左谷蠡王说的“宝贝”,是火雷圣巫制作给他的秘密武器,是不想轻易动用的家底。
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不想动也得动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边军已经在路上。
又是一日夕阳西下,骂了一日的胡骑再度无果而返,背影颇有些无精打采的意思。
虞正耒松了一口气。
旧京有消息传来,封家的黑甲军已经从定安城出发,五日之内便能赶到东莱城。
只要再坚持五天,一切都可以解决。
想到这里,虞正耒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有了些许的放松。
胡人善骑射,却没有攻城器械。只要他不出城,不走同淄城守的老路,坚持过五日还是很有希望的。
他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准备回营睡个好觉。
亥时一刻,天地寂静,东莱城也陷入了沉睡,唯有城头的哨兵还在严阵以待。
城外西胡营地忽然有了异动。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被推了出来,发出闷雷般的响声。
东莱城头很快亮起了火把,大战将至的凝重气氛笼罩四野,虞正耒从营房冲出来,来不及把铠甲穿戴完整,就急匆匆冲上了城头。
灯笼火把下,左谷蠡王的大旗迎风招展,旗杆上的狼头在月夜中显得格外狰狞。
“那……那是什么?!”
城头有人惊呼。
黑夜中,有巨大的阴影在步步逼近,城头的火把照不清情况,但却能听到木头摩擦砂石的声音。
“放箭!放箭!不能让他们靠近城墙!”
虞正耒嘶吼着。
他不知道胡人又搞什么幺蛾子。可直觉告诉他,左谷蠡王在沉寂多日之后忽然出招,选的还是这子夜时分,这多半就是抱了一击必杀的打算!
“把城中卫营都召集过来,给我轮番上箭,用铁劲弩!我就不信了,他们总归是要攻城的吧!过来就都给射死在城下!”
虞正耒的话音刚落,有把守西门的哨兵沿城墙一路飞马过来,报说西门也发现了胡人恶异动,似乎还是什么巨大而又奇怪的攻城木车。
紧接着是东门。
这时候,一声悠长的号角在静寂也夜晚中响起,木轮摩擦大地的声音越发接近。
东莱城外的旷野中忽然响起了胡人的应和声,西土仑语苍凉凄厉,杀机毕现。
接下来,便是接二连三的号角声,分别从西门和东门传来,昭示着东莱城三个方向被全数包围,除了北侧背靠悬崖的东岭古道,东莱城里的业人已经无处逃脱。
“大将军,城中已经有人要从北门离城了!”
有亲兵报到了虞正耒跟前。
虞正耒眼皮都不抬一下。
“大战在即,临阵逃脱,动摇军心,杀无赦。”
亲兵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