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带着走完流程,他又拉着我进了屋,我一进屋内便呆住了,处处挂的都是我的画,每一幅都是栩栩如生,宛若真人。
我坐着看书的,我静静站着的,我穿着官服红着脸与他论事,我低着头手里攥着一方锦帕……
最中间那幅是我与他穿着喜服的模样,笑着对拜,墨发金冠,金丝袖摆,他眼中情意绵绵,我也眼神缱绻。
我也这时才知道他真正的功底,简直妙笔生花,以假乱真。
他指着那幅夺人眼目的画说:“画这一幅废了我数十张纸,这便是我画过最好的画。”
我心中绕出丝丝缕缕的绵缠情意。
我不禁又抱住他,从未用过如此大的力气,仿佛将他揉入我骨血。
门外一阵吵吵嚷嚷,圣上咿咿呀呀地叫着,他抱着我,摇摇晃晃地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
圣上听到后,打趣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屈公子嫌我们耽误时辰啦!”
接下来是片刻善意的调侃和起哄,过了一会才清净下来。
花烛光影,我与他喝合卺酒,发丝交缠,我与他共剪青丝。
喜烛映照下,他墨发玉冠,目光湿润,如同当年在宴饮宾客中遥遥望向我的那一眼。
那时我心灰意冷,万分悲凉,哪曾想过缘深情厚,如今他真会是我良人,会伴我一生一世。
他吻向我,我与他一番唇齿交缠,俱是情意,一吻过后,他细细看我,又啄吻我的脸,笑说:“你真好看。”
我也看他看傻了眼,想必我脸上也定是一副痴恋模样,我小声说:“你也好看。”
我看着他,不禁又想落泪,心想我与他错过多少年,又伤害彼此多少岁月,总算走到如今。
他抹了抹我眼角的泪,问我:“怎又哭……在想什么?”
我摸着手里相结的鸦色青丝,泪中带笑说:“我在想……要是我当年在你清醒时表意,我们哪会错过这么久,让你我都受尽苦楚。”
他眼里映着我身上的一片红,他沉默一会,问:“你还记得与我初见吗?我作为陈瑜的时候。”
我笑了笑,说:“记得。”
他神色激动,说:“那时我就暗示过我的心思了,很是隐晦,虽然你没发现,也未在意,但我还是十分紧张。”
暗示?
我疑惑地问:“是说为了我而做官吗?”
他摇头。
“那便是你的名?陈瑜,程与?”
他还是摇头,有些失望地说:“不是这个,我还以为你知道我身份后,便早就发现了……”
与他身份有关?我心里想过无数猜测。
他见我依旧迷茫,捏了捏我的手,说:“我的字啊!你的名,我的字!”
他的字……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一双多情眼让我神魂驰荡,令过往种种扑面而来……
当年虽是与他初相见,但我看他,却仿若故人归。
我坐在马车上,看着他那双肖似故人的眼,心中隐秘欢喜,欢声雀跃,我以为他无处可去 ,又与他颇谈得来,便心软带他回府居住。
我让奴仆收拾好一间厢房,与他在后面慢慢踱步走着。
当时薄暮时分,晚霞渐渐褪去,四周明明暗暗。
他在我稍稍后面走着,像是为了掩盖紧张,不停地说话,也一口叫一个大人。
我趁他想着话说,稍稍喘息,便连忙说道:“我虽是你官场前辈,可你比我还长一岁,以后我们以字相称,如何?”
他像是在后面愣了一下,过后是欣喜万分,他激动回道:“好!”
我心里也有些与他倾盖如故的欢喜,我笑道:“我取字墨伴。”
他抖着声音答道:“与君……”
我愣了愣,转头看他。
远处几声细声鸟叫,听来哀声切切。
我与他沐着天边落日余晖,火红晚霞,一身艳装新色,仿若一对新人。
当时我没看出来他眼里暗藏的汹涌情意,只以为他是太过兴奋,眼中起伏。
他想来很是紧张,像是不敢看我又硬是要盯着我。
他说:“我取字与君。”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