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慰问你啊!”宋安松指向自己身后,那里有几个抱着许多礼品的下人,“你瞧,我还给你带了东西来!”
“东西放下,人可以走了。”
宋安松一愣,随即愤愤然道:“宋檀,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你失踪这些天,我都担心死了。”
宋檀从膝上捡起那本书,翻了一页继续看起来,嘴上敷衍了了,“谢谢你啊。”
宋安松不愉,从宋檀手中抽走那本书,“我说哥哥,你怎么就不问问弟弟我是怎么担心你的呢?”
宋檀打了个哈欠,从他手中又夺下那本书,手上翻翻,无甚兴趣道:“别卖关子,爱说说不说滚。”
宋安松是那种不说话就会把自己憋死的选手,他侃侃而谈把自己见到的、听到的、以及成雪鸿告诉他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全说给了宋檀听,尤其是自己怎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怒斥华易和华易为了救五个姑娘迟迟不放人的事。
宋檀的手指停住,迟迟没有翻下一页书,他面上一派怅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事还有五个姑娘这个变数在里面……
宋安松望向他,见他如此,便知道他心中现下颇不是滋味,他有心安慰着说道:“我知道你感动了,说到底我们是兄弟,为你做这种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的哈。”
宋檀没说话。
实在太静,宋安松听到些风声鼓动着树叶的声音,他碰碰宋檀,“三哥,其实华易也挺难的……”
“是啊,他挺难的。”宋檀将书合上,抬眼看着宋安松,“如果是成雪鸿遇到这些事,他会如何呢?”
要不说宋安松是个二百五呢,他是半点思考都没思考,一拍胸膛,得意洋洋道:“那他肯定是先紧着我来啊!他多喜欢我啊!”
他这一说完,就发觉自己失言了。
他心下懊悔,只能撒娇。他撅起嘴,像只犯了错的小猫一样,一点一点地拽拽宋檀身上的被子,小声地巴结说道:“我错啦……”
宋檀嗔了他一眼,“你俩是挺恩爱哈?”
“还成还成。”宋安松眼见着宋檀脸色不佳,他灵光一闪:“哥哥,我觉着这种事你应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可能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宋檀无甚表情地嗯了一声,他的手抚上自己胸前的伤口,“如果一边是他,一边是五个姑娘,都是身陷囹圄生死未卜,我也会选五个姑娘。”
宋安松以为宋檀是想通,欢喜地嚷嚷道:“这不就对啦!他说他舍不得你,对你有情的,只不过你俩都是以大局为重的嘛!”
宋檀轻笑了一声,他的手按了一下那道伤,痛感蔓延直冲上大脑。他永远忘不了在那一间林间小屋的时日,他是一条任人宰割的鱼,他想安乐的生,却在最后一刻被推向了绝望的死,最后被重重抛在了叫清醒的岸上。
他忽而又淡淡地说道:“他死了,我陪着他死。”
宋安松错愕,宋檀面上冷淡,无悲无喜,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是似巍峨高山,无比坚定。
他一字一顿的问宋安松,“华易他会么?”
还没等宋安松反应,宋檀很快地自己回答道:“他不会。”
---------------
第47章 受教了
宋檀经历过生死,心态也变了一遭,他早就将风花雪月那些不切实际的旖旎心思看得轻之又轻,天意弄人,就得自己内心变得强大一些,他提及这些事还是会伤心,但不一会就从悲悯中回复过来。
他依旧是那个得理不饶人,可以作天作地的宋檀,他还可以快乐地同人吵架。他理好自己的情绪,再一看向宋安松,宋檀傻了€€€€
他这个傻白甜四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边抽搭还边说,“我再也不向着华易说话了,他实在是太坏了。”
宋檀只觉宋安松脸上的液体就要滴落到身上,他分外嫌弃,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挪。
宋安松哭得鼻涕泡泡都要出来了,他抬起自己的袖口,看了看上面的针密繁织的刺绣,迟疑了下还是舍不得放下了,但他估计也是觉着现下的自己这样有点埋汰,他抽噎着对宋檀说:“你倒是给我拿张帕子啊。”
宋檀无可奈何,随后就捡起了身边那方帕子给他,“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呢,看点悲剧爱情故事就要哭上一番!物以稀为贵,人家落泪是掉金豆豆,你这样哭得频繁,就不值钱了。”
宋安松自己动手擦赶紧脸上的泪痕,他鼻子红红的,有些好笑又有些真挚,他小声说道:“你太可怜了。”
宋檀嘴角微微扬起,“我跟华易这点破事,颠倒乾坤调换花轿的始作俑者不还是你和你娘么?”
宋安松闻言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吃一惊之下还有点心虚,张皇之下手中的帕子也掉到了地上,他汗出如浆,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你你你……”
宋檀并不是存心与他生气,他知道现在追究那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笑着说道:“不哭了吧?”
“不哭了……”宋安松垂着头,又凑到宋檀眼前,但他不敢再看宋檀了,他确实心中生出了一丝愧怍,宋檀受苦究其根本从一开始就也有他的过错,他有点想弥补的意思,“你在这里过的这么不快乐,要不回家去吧,爹娘都会理解的……”
宋檀缓缓地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故意地把他头上戴正的发冠揉歪,“谁同你讲我在这里过的不快乐了?”
宋安松晃晃自己脑袋企图抖落掉宋檀的手,但他又不敢幅度过大,怕扯到宋檀的伤口,“华易对你不好,为什么不离开呢?”
宋檀收回了手,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宋安松,“你真是天地一号缺心眼,人活着不一定非要什么两厢情深,至死不渝,那些情啊爱啊,挫伤五内,其殆甚矣。而且华易也是有优点让我不想走的。”
“比如?”
“比如,他挺有钱的,我想买什么便买什么,有钱还要什么爱情呢。人啊譬如朝露,与其谨小慎微地囿于缘生缘灭,不如肆意洒脱点,怎么快乐怎么活。久而久之,再回首去看,他和我甚至都会开始质疑自己是否真的曾经有过痴恋一场。”
宋安松听得云里雾里,他不大懂得宋檀的三观,但还是隐隐地觉着说的应该是很有道理的。
他怔怔地说:“受教了。”
宋檀觉着他这副不懂装懂的样子霎时好笑,“你来找我不就是有心劝我,怎么反而是我将你说理了一番?”
宋安松被他这句话提醒,他终于想起自己还给宋檀惹了个麻烦,他耸起肩膀,声音小如蚊蚋,“其实我来,也不全是只是为了来劝你,还有一档子别的事。”
宋檀勉强听清他在讲什么,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别讲了,你滚吧。”
宋安松面露为难,踌躇许久,最后左拳敲在右拳上,做了极大的决定,“不讲我难受!你失踪这些天,成雪鸿也不陪我,我一上火我就跑回了宋府,跟我娘了讲了讲你这事……”
宋檀颇为无语。
“你别这样看我,其实我娘挺关心你的,她听了之后都还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