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蘅安脑子没转过来,愣愣道:“夫人,我是个账房呀。”
宋檀啧了一声,“在我这里,你就得一专多能懂不懂?跑堂的都让我支使去搬麻袋了,你想去么?”
周蘅安摇头如拨浪鼓,忙不迭地背起自己的小包裹,去爬房梁啦。
于是,逢绿阁从此多了一个小账房。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我要写东北大哥被大佬压的故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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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是亲姐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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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宋檀这几日心绪不□□生,莫名地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然而一转身,却是什么都没有。
今夜他在逢绿阁盯着工人们的工期盯得有些晚,天色沉沉的,无星无月。街道两侧的店铺已经关门,檐上吊着的风灯闪着昏黄迷蒙的光晕,秋深夜露重,俄而起了一阵风,宋檀周身有些冷,禁不住打了个抖索。
往常都是李剑笙陪伴着他给他送到烟光满,而今日李剑笙被纪青弦叫走了。宋檀只身一人孤独寥落地缓缓地行进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听着呼呼吹着,有些骇人的风声,心中那种被人监视的不安之感愈加浓烈。
宋檀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段在林中小屋被拘谨的不堪记忆。
他拢了拢衣服,努力地压抑恐惧,保持住镇静,他并不回头,反而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没有表现出异样,走的四平八稳。
身后的人以为宋檀没有警惕心,他隐藏于夜色里,依旧亦步亦趋地跟着宋檀。
宋檀正要迈开一步,忽然他毫无征兆地就顿足,旋即一转身。
人影一时猝不及防,闪身地速度没跟上,在宋檀眼前露出了马脚。
宋檀虽然只看到了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但他还清楚地看到了一角海松色的衣袍。这人是男是女,是美是丑都没看得真切,但宋檀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熟悉感。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一处拐角,为着震慑着跟着他的人,故意地说道:“别再跟着我了,做点正经事吧。我夫君是华易,他是什么名声你应当有所耳闻,我是你得罪不起的。”
没有人回答,万籁俱寂,僵持着过了一会儿,宋檀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剑笙提着一盏灯,在他的身后喊他,听到熟人的声音,宋檀悬挂着的一颗心也才放下。
李剑笙似乎是跑过来的,他喘得有些急,手中灯笼里的火苗摇摆不定,忽明忽暗的,他将灯笼递给宋檀,语意里怀着些许责备担忧夹杂着隐隐的情愫:“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都说了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就出来呢,黑灯瞎火的,你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宋檀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他晃了晃手中的灯笼,灯火将他们的影子流水般地洒在地上,宋檀低声笑了起来,他略微地端详了一会儿李剑笙,不紧不慢地说道:“知道了,我错了。”
李剑笙来到人世间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情意如同一场忽然而降的风雪,眨眼间将他覆盖住,叫他僵住了手脚,只有一颗心是火热的。
而在这个静默寻常的夜里,李剑笙觉得自己真是太过好哄,光是听着宋檀清朗的笑声就足以让他获得到肤浅的喜悦。
他没有再说些什么,如往常一般宋檀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说笑着,并肩着走向烟光满,带走了摇摆不定的灯火,也带走了流水般的影子。
华易目送着他们走远,他看得见他们的影子在地上交融,也看得见宋檀一席黑漆漆的发。
他收回自己的视线,回身靠在粗粝的墙壁上,他想了许多,感慨自己的跟踪技术实在不怎么样,竟叫宋檀发现了。
其实他今夜本来是高兴的,哪怕宋檀在没发现他是谁之前抛出自己的身份来压制对方,宋檀把他当成一个工具,他也是高兴的。
而是当李剑笙出现,他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两人熟稔的画面,让华易觉得分外刺眼,他竟有些嫉妒李剑笙可以正大光明地送着宋檀回家,华易克制压抑着才没有冲出去分开他们,因为他知道他若是又突如其来,宋檀更会厌极了他。
华易意态甚是寥落,还没等他继续矫情€€€€
狂风大作,屋檐下的风灯仿佛约好了般须臾间全部熄灭,华易的眼前是一棵枝叶所剩无几的梧桐树,已是深秋,仅存的叶子干燥而脆弱,风一来,它们被丫丫叉叉地卷入空中,往华易的面上浇来。
华易登时被糊了一脸叶子屑,不耐烦地一拂袖,忍不住对着枯枝骂道:“他娘的,这一次老子忍了!”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华易不仅没有气馁,反而再接再厉地跟着宋檀跟得更勤了些,华易从早到晚,废寝忘食地比他读书时还认真,事无巨细到就差晚上掀开房顶,看看宋檀睡觉有没有踢被子了。
宋檀凝着眉,几次和李剑笙说过有人好像跟着自己,挺不舒服的。因此李剑笙也守株待兔地逮了华易几次,好生劝慰着:“宋檀察觉了,哥你这样很像个变态。”
华易沉吟道:“一回生两回熟,我觉得我现在跟踪技术练得还可以了。”
宋檀一日正站在逢绿阁的匾额下,他专注地盯着屋内众人在摆放着装饰品。华易耳力好的很,他隐约的听到了木块松动的声音,忙抬眼看去,那块匾额的左上角的钉子摇摇欲坠,整块匾额都岌岌可危般悬挂在宋檀头顶,一寸一寸地快速滑落。
宋檀还笑容满面地与人说着话,粗心地并未留意周遭的情况。
现下飞奔过去救人是来不及的,华易匆忙之间从地上捡一块小石子,施力一弹,正中宋檀膝弯处,宋檀一痛,避无可避地身子前倾,下意识地就跪了下来,整个人正好落回了屋内。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只差分毫。匾额落地扬起的灰尘沾上了宋檀的衣袍上,宋檀爬起来,那么爱干净的他连拍掉灰尘都没做,他急匆匆地跨过门槛,目光快速地扫过街道四周,他的眼神有些期待甚至急切。
只有他自己想知道自己在想谁。
华易又一次选择躲了过去,他倚靠着遮掩他身形的树干,心有余悸般喘匀了气,呢喃道:“还好还好……”
华狗说的没错,一回生两回熟,但不是他把跟踪练得多出神入化了,而是宋檀趋于习惯了,经过上次匾额事件,他心中有了一个怀疑,他开玩笑似的同李剑笙说道:“华易是不是还派了其他人跟着我?”
李剑笙整往窗户上沾些窗花,他一顿,刷子上的一坨浆糊直接落到了他的鞋面上,他无暇理会,只是认真地想:华易本人不算他派的人啊,于是他果断地摇摇头:“不是,真不是。”
宋檀哦了一声,便不多问了,不管跟着他的人是谁,总归让他感觉并没有恶意,反而关键时刻还能救自己一条小命。日子就这么过吧,是敌是友,早晚有一天那人会出现在他面前的。
宋檀偶尔犯了难,选择困难症发作了,选择一红一黄的两块桌布颜色十分犹豫不决,问了旁人也都不敢给他一个确切的回答,他病急乱投医,干脆拿着两块布站到了街道中心处,也不管过路人如何看他,他自若地抖落起了布匹,日光地照射下,流光溢彩,他好像是刻意地在给谁看。
“我知道你看得见,帮我做个选择吧,选左边这个就扔一块石子,右边这个就扔两块。”
“嗖嗖”两声,两块石子落到了宋檀脚边,宋檀用脚轻轻地碾了碾,笑了一声,“谢啦。”
两人心中都怀着一股心照不宣地默契,用着同样的方法,宋檀之后又拿了许多物件在大街上晃来晃去,让华易给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