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王的心底忽然被重击了一下,他松开了手。
“你走吧。”他道,自己也战起了身。
少女坐起来,揉着脸,“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就为了放了我,真是可笑。”
“快走,趁我没反悔。”枪王没看他,淡淡道。
“你后悔了。”少女笑,“你因为我的话后悔了?”
“怎么可能。”他回头问,“仅凭你几句话,还动摇不了我。”
“那你为什么放了我?”
“因为你还是个孩子。”枪王道,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孩子始终是孩子,本质上是一样的。
“你是个懦夫。只会后悔的废物。”少女站起来,大声的笑,枪王只是叹气,没再与她争辩。
“我族一向恩怨分明,你杀了我的族人,我自会再找你算账,但你救了我的命,与我有恩,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少女走到枪王旁边,拉起枪王的手,亲吻他的手心。
“有缘江湖再见。”少女道,像个狐狸一般,一抖尾巴便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中。
枪王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心,过了很久,他把盔甲卸下来,规整的叠好,最后放上将军的帽子,久久的注视着,然后一身布衣转身离开了。
第79章 萧萧北风,战火狼烟(上)
夜渐渐深起来,原来的点点月光也消失不见了。无争药也熬好了,粥也送到了,自己躺在招待客人用的房子里,辗转难眠。实在要说,现在的顾情也是可怜,以前在顾府不知道过着什么酒池肉林的奢侈日子,现在却只能喝点粥填饱肚子,过了今天没明天。
要是顾情这晚上死了,詹星若回来指不定怎么跟他生气,无争还没怎么见过詹星若生气,想也不敢想,就叹了口气,想着起身去看看顾情,没断气再回来睡。
无争刚到正府前,看到层层把守的士兵还都算精神,稍微放了点心。
到了门口见那侍女正蹲下来打瞌睡,无争轻轻咳了一声,侍女慌张地站起来。
“太,太子赎罪。”侍女道。
无争摆摆手,“乏累困倦乃人之常情,我都理解,这两天就好辛苦你了,里面这个主儿有什么事,你得随时盯着点,唤你你便进去。”无争道,侍女连忙点点头,“对了,那他可叫过你什么事?”无争问。
“没,没有。”侍女道。
“没叫过你。”无争小声嘀咕了一句,“不会是死了吧……”他刚要推开门,侍女叫住他,“啊,太子殿下,他,他出去了。”
“出去了?”无争推门的手停下来,一惊。
“是。”侍女点头,可能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没有一下想起来,无争紧接着问道,“去哪里可知道?”
“好像,他问了哪里有河,我告诉他落华寺有河。”侍女道。
无争心中一坠,怕这顾情是去投河自尽了。他还是把门推开,到屋里胡乱翻了一翻,发现顾情真的不在屋子里,才立刻转头叫人分开去找。
一太子府的侍卫,盔甲相撞,一片哗啦啦的奔跑声。
刚一到大门口却全都站住了,只见顾情一身湿,颤颤巍巍地走回来。
无争本已换好了衣服佩好了剑,准备骑着马去找他,却不想马蹄刚一抬起就要拽住缰绳,差点摔了个跟头。
“顾情?”
顾情无力地抬起头看了他一样,“是我。”他道。
“你!”无争咬牙,马转了一圈,“你怎么突然走了?”
“我不知道还要跟太子殿下汇报一下,怕麻烦您。”顾情道,侍卫一见太子要找的人回来,纷纷散开,顾情皱着眉,用手捂着耳朵,“好吵啊。”他自言自语道,“好吵啊……”话音未落只觉双腿一软,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顾情!”无争气还没消,本还等着顾情解释,却见他一点征兆都没有的直挺挺地向前倒去,还好侍卫们反应快,没让他直接脸碰到地。
“带回去,传太医!”无争喊道。
太医赶过来的时候,顾情已经自己醒过来了,老太医跑了一头汗,自己气还没喘匀,就跪下来给顾情把脉。
“老人家不必急这一时一刻,休息休息。”顾情道,“我去给你倒杯茶。”
“动不得动不得。”太医按住顾情,“老臣不渴,老臣不渴。”
“好。”顾情听话地躺回去,点点头。太医稍微缓过来一些,便开始掐顾情的脉。
无争在一旁丧着张脸,心里气得痒痒,要不是把脉不能大声说话,他真想问问顾情,哪根筋没搭对,敢自己跑出去?估计章继尧都没料到他能有这么大胆子,自己跑出去,但凡章继尧留了点眼线看着顾情,他早就暴尸荒野了。
无争沉着气,打算等太子诊完病,和顾情好好聊聊,正闭目养神,便听侍女溜进来小声道,“太子,陈将军求见。”
无争睁开眼睛,“陈江来了?”他问,“出去说。这不方便。”
无争一出去,就见陈江整个人憔悴了一圈。
“陈将军这是怎么了?”无争皱眉问。
陈江摇了摇头,“太子殿下,顾,顾成渊可还好?”他问。
无争摇了摇头,“诊不出他什么病,只能吃点温和的药拖延。阿离去找人了,听说当初给顾情处理了腰上的伤口,用药的手法也和中原不一样,或许能治这邪毒。”
“那就好。”陈江松了口气,点点头,“都怪我。不该划那一枪,早知道是将军的……”陈江说着,忽然停住。
“跟你有什么关系。”无争道,“陈将军大可不必自责。”
陈江长叹一口气,也只好点点头。
“我来是想与太子军师商议一下西北的军事,未料到军师不在。”
两人坐到太子正府前的小石桌上,无争让侍女退下了,“阿离这两天还回不来,如果信得过我,不如就先同我讲吧。”无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