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情策 第169章

陈江一惊,赶紧双手捧过来,心不住的乱跳。

“将,将军。”他结巴道。

乘风侯侧目看了看他,一边给自己缠纱布,一边懒洋洋的问道,“怎么着,想回家了啊,来得及来得及。”

“不是。”陈江低下头。

“谢,谢谢您。”他道。

“没什么好谢的,是我的部下,我又不能看着你死。”乘风侯道。

“我,我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了,今后陈江一定,誓死保护您,一命还一命。”他激动道。

乘风侯缠好自己的伤口,哼笑了一声,转过身来揉了揉陈江的头发,“行行行,可是你说的,保护好我,别让我在你前面死了。”他笑着道。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当年乘风侯的最后一口酒,赠饮大西北的雪花了,他没有履行诺言,没能保护好乘风侯。

陈江咬着牙,手下的动作不可抵抗的变得越来越迟钝,背上,胸前,新伤与旧伤迅速的交叠着。

滚烫的血从里面渗出来,冰冷的雨又顺着盔甲钻进去,陈江嘶吼着,迸发着身体最极限的力量,胡军难以相信,一个将领竟如此难缠,陈江脚下已经堆满了尸体,那沙陀最后也轮着刀朝陈江跑去。

陈江视线模糊,大吼一声提枪迎战,几番交手,沙陀胡刀近不了陈江的身,马身一转便被陈江找到机会,一枪贯胸。

陈江把杏花酒投出去,沙陀被钉在地上,而陈江也再没力气去拔出杏花酒了,他从马上翻下来,四周出奇的安静,他带来的几百个精锐,已经全部倒在沙陀的尸体中,而他自己脚下,也是一层又一层的人,鲜血汇成小溪,被雨拍散。

陈江想找他的将士们,自己却连步都迈不出去,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人堆里爬出来,将沙陀胸口的杏花酒拔出来,然后翻过身躺在了地上。

千万根银针落下,将天与地织在了一起,陈江费力的呼吸着,眼皮沉重的睁不开,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在一点一点流出去,但慢慢地连这种感觉也没有了。

陈江想到自己守住了东门,守住了顾情,也就算圆了十年前的约定,胡军可能是想着,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但忽略了他这支来自大西北的军队,背负的是十年来的责任与信念。

就算全军覆没,必死无疑,也会毫不动摇的坚持到底,这是乘风侯留给他们唯一的东西。

丹可磨而不可夺其色,金可销而不可易其刚。

陈江一笑,大雨倾盆,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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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参考文献:明朝北京保卫战

《五代十国》

《孙子兵法》

第107章 金戈铁马,气吞山河(中)

风萧萧,大雨乱作。

顾情来不及反应,只得横过终焉,把章继尧的一劈全部接下,他向后退了两步,又挥枪上前,“顾情,为什么你要和你父亲一样,执迷不悟!”章继尧道,他近乎疯狂,口中胡话与汉化胡乱的交替着,一手紧紧抱着女儿的尸体。

一提到乘风侯,顾情皱紧眉头,“你还不配提他!”他道,一翻手腕,对章继尧就是一顿迅猛的连戳带打,章继尧当然不如顾情的反应快,几下险被打下马,他似乎是疯了,极度的悲伤让章继尧忽然狂笑起来,他摇摇头,绕开两步与顾情拉开距离。

“我曾经给过顾怀风机会,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章继尧道,“你现在逃,我就放你一马。别和你父亲一样非要把自己搭进去才知道错。”

“我父亲从没错过。”顾情道,大雨渐渐的收敛起来,天光乍现,劈在了顾情银色的铠甲上,章继尧终于看清了顾情,那表情裹挟着仇恨与杀气朝他逼来。

顾情俯身马上朝章继尧冲过去,章继尧躲无可躲只能迎战,“西北百年前本就是我胡族领地。是你们强取豪夺。”他边打边喊道。

“世间本就弱肉强食,百年前的恩怨何苦连累今世人!”顾情一枪向章继尧戳去,避开了他怀里的章溪娆,“我不与你论对错,我杀你是因为你害死我母亲,害死我的朋友。”顾情步步紧逼,不给章继尧留一点喘气的机会。

“要我给顾怀风偿命?”章继尧笑,“你想得美!”他忽然向后一退,顾情不知何时已经被他引到了兵阵前面,忽然上来两个胡人将领,代替章继尧和顾情周旋起来。

顾情以一敌二也未觉吃力,只是一回身的功夫,章继尧竟不知从哪里又出来,轮枪向他而去,顾情顶开二人,回身对付章继尧,却在一转身的时候被身后人狠狠的劈了一刀,鲜血从顾情的背上溅出来,章继尧看准时机,一枪刺向顾情的心脏。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顾情竟不惊不慌,一个侧身躲开了章继尧,借着章继尧的力气用枪尾在他的后脖颈上狠狠一敲,章继尧当即掉下马去,在泥泞的地上连滚了几圈。

众人皆是一惊,顾情看着章继尧落地刚想发兵进攻,身后却又被刺了一刀,那枪头穿透的他的肩膀,顾情带着那刺伤他的枪,直接转过身,向那人进了两大步,拔出随身的佩剑。正中心脏。

胡人将领瞪大眼睛,在惊讶中倒了下去。顾情手起刀落,把穿过他肩膀的枪削断,终焉向前一指,身后早已热血沸腾的大局便向蛮夷冲取,一瞬间杀声震天。

顾情直奔章继尧,却被胡军团团围住,一通疯狂的厮杀,当顾情再到章继尧面前的时候,章继尧已经爬上了吗,从袖子里丢出暗器。

顾情只觉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知道自己在流血,没有痛觉的顾情对战争失去了本能的畏惧,他只想多争取一点时间,替詹星若守住山河,替父亲完成遗愿,为自己了解仇恨。

暗器眼看就要伤到顾情,忽然一声清亮的碰撞,那飞刀立刻偏移了轨迹。

顾情定睛一看,是无争身披战甲,一剑相救。

“你怎么来了?”顾情问。

无争没有看他,而是拔出剑对着章继尧,道,“我怎么不能来。废话少说,先拿下这反贼。”

“好。”顾情点头,二人前后夹击,将章继尧围住,无争刚到,立刻,一群枪带红缨的玄甲士兵就加入了战场,他们勇猛异常,枪枪至敌于非命,将蛮夷一个个斩于马下。

“援军?”

“算是!”无争应。

顾情来不及多问,章继尧一看形势不好,转身要跑,却被绕过去的顾情一枪刺穿的胸膛,无争也上前去,两枪并举,将章继尧死死的锁住,走马之间,章继尧的胸膛瞬间被搅成了两半。

“啊€€€€!”章继尧临死一声嘶吼,喊了一句不是是何的胡语,顾情眉心紧缩,向上衣挑,削断章继尧的手臂,策马过去,将章溪娆的尸体接住。

大仇已结,顾情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却忽悠坠下马去。

一个独眼的月渚士兵,正瞥见了这一幕,那银甲的背影让他格外熟悉,记忆翻涌上来,独眼士兵不禁自言自语道,“乘,乘风侯……”

一刹那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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