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和逗够小皇帝后才道:“张大人,不如请赵大人也进来,两位大人一起审这厨子说不定能审出点新的证词。”
张达钟面露苦色:“王爷万万不可,赵大人乃是罪犯赵源的生父,他若心存维护,这案子怎么审也审不完。”
“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不如把莺歌小筑内所有与乐妓有关的人都带到房内单独审问,选证词相同与不相同的做比较,一定能找到线索。”
线索?洵追一愣下意识望晏昭和,晏昭和安抚性拍拍他后背。
“王爷,礼部侍郎赵大人求见。”门外传来通报。
“赵源是凶手的几率有多大?”
张达钟:“臣不敢无凭无据猜测,就算赵源不是杀害乐妓的凶手,也跟凶手脱不了干系。”
“此案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晏昭和抚掌道,“不好。”
“臣懂了。”
“你和赵大人一起查案,赵大人为官清正不会徇私包庇,查到后制成文书呈上来,这几日不必上朝。”
“是。”张达钟行礼后慢慢退出外厅。
晏昭和等张达钟离开好一会才又开口对洵追说:“晚上想不想逛街。”
不想。
“明日带你去灵疏寺吃斋饭。”
灵疏寺乃是国寺,先帝在时不许寻常人家烧香祈祷,洵追登基后第一次去灵疏寺,寺里冷清的要命,只闻香火不闻人声。俗话说佛光普度众生,积善德也好,累功德也罢,小皇帝回朝后下令解除灵疏寺的禁制,寻常百姓也可以进去为家人祈福祝祷。
每年只有立春时节洵追才会去灵疏寺,春天万物复苏皇帝少不得要为一整年风调雨顺祈福。
灵疏寺里京城较远,早晨去中午才能到,只上香倒罢了,如果想听寺里师父们诵经便无法当日赶回家中,须在寺里住一晚或者是在寺外的村子里找个小店。平常百姓晚上不能留宿寺里,毕竟是国寺,要与普通寺院划分区别。晚上回家的也有,不过荒郊野外黑灯瞎火打着灯太危险。
洵追表现出抗拒,晏昭和并未理会。
“还能吃午膳吗?”晏昭和低头问道。
洵追点头,晏昭和确认般道,“怕是吃不了。”
洵追又点头,晏昭和无奈:“下次少吃杨梅,对胃也不好。”
这不好那不好,听说神仙吃饭都吃香灰,洵追写道:“我跟神仙吃香灰。”
“明日去灵疏寺叫你吃个够。”
晏昭和你真的有病吧!洵追心道。
昭王没见赵传之,张达钟走出来传话,赵传之道:“王爷呢。”
“王爷命你我一同调查。”张达钟道,“赵大人有什么高招不放与本官分享一二,王爷虽未说限时,但毕竟你我同为侍郎,不好拖太久。”
“请再通传一声,礼部侍郎赵传之求见陛下。”赵传之对刚刚进去通报的禁军道。
禁军恭敬道:“王爷谁也不见。”
赵传之又道,“你求见陛下?”
谁告诉你陛下也在?
“王爷从马车上接下来的人,难道你认不出?”赵传之拔高声音,显然是怒了,“张大人不立即去查案,在这阻挠本官求见是何意图?”
两个朝廷命官当街闹起来十分难看,几名禁军立即上前帮助这两大人的小厮们拉架。事传到晏昭和这里,他已经带着洵追在莺歌小筑瞎转悠。洵追怎么也不肯接近那中心台子一步,围着满厅桌椅转一大圈,又往后院走,厨子说的井就在后院角落。一两日没人打扫后院便显现出几分凄凉,又混着屋内被关着限制自由的女人们的哀怨,高温都驱不散精神上的压抑。
晏昭和站在井边围着井转两圈,洵追也跟着走近,他离井只有两步时晏昭和拦住他。晏昭和对最近那名禁军道:“从这口井开始,将周围三尺的地都挖开。”
“跟我走。”晏昭和拉起洵追,洵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强行被拉着走几步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那感觉不像是石子,比石子要锐利,但却埋在土里被土盖着。
洵追正欲低头看,晏昭和先一步道:“别看!”
晚了,小皇帝低头看着脚下绊倒他的地方发愣,而后慢慢抬头,脸颊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晏昭和语气中带着因洵追不听话的怒意,但又让人觉得无奈更多一些,他叹息:“都说不要看。”
洵追用口型说:“我害怕。”
“还能走路吗?”
“能。”
幸亏小皇帝说不出话,要是个会说的,恐怕尖叫过后会吓得背过气去。
叫不出也挺可怕,所有的惊惧都埋在心里无法抒发,心脏越跳越快不知道什么时候冷汗便会如同当头一棒砸下来。
昨夜下雨将泥土都冲松了,洵追这一脚将泥土都踢去不少,看那露出来的骨头,一定是刚埋下去的什么人,还没有来得及继续处理便被禁军围了整个小筑,只能草草了事先糊弄过去。
可怜小皇帝刚被人拐带,现在又要接受这样的刺激。
洵追整个人情绪都不怎么好,垂头丧气坐上马车回府,马车一路颠簸,他头疼屁股疼,额前的发丝一并凌乱的散在脸上。
“见过那么多死人,今天这个怎么还这么害怕。”晏昭和问道。
其实这和见过死人不一样,洵追以前见过的死人无论多么恶心,无论是以怎样的模样死在他面前,那都是好好躺着,没有真正接触过。
晏昭和:“可能是猪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