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蘅眼微眯,眸中划过一丝不悦。
待房上人的脚步匆匆远去,他拢好衣服从水里出来,对那人道:“走了。”
青年抬起头来,手却在床榻上游移着,不肯动,“相见即是有缘,更何况我们一晚上还见两次。如此天赐良缘,公子何不与在下对月小酌,话一话情谊?”
“我同你没什么情谊可话。”北山蘅略一停顿,语气带上了两分小得意,“我有情人。”
青年愣了愣,旋即问道:“是吗?那为何不见佳人在侧?”
北山蘅抿住唇,不答。
青年从腰间解下一只酒袋,倒了两杯酒,一杯塞进他手里,“公子坐下喝一杯,长夜漫漫,一边喝一边聊。”
北山蘅垂眸,望着瓷杯里清澈的酒水,眉头蹙得更深了些。许是因为眼前人与重九相似的身量,他没有直接将人踢出去,而是搬了椅子过来,在床边坐下,轻轻抿了口酒。
“我……”北山蘅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合了合眼,“那人跑了。”
青年摇晃酒杯的动作一缓,“跑了?”
北山蘅轻轻颔首。
“是跟别人跑了么?”青年沿着唇笑起来,声音里透着几分促狭,“公子有什么难题,不妨说来听听,让在下为您排解一二。”
“不是同别人跑了。”北山蘅两手捧着杯子,修长手指摩挲着瓷杯边缘的纹路。
“那是……”青年转着眼珠,猜测道:“陈世美娶得公主弃发妻?还是张生进士及第忘莺莺?”
北山蘅白了他一眼,冷道:“第二个贴切些。”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不对,这进士及第是一早就有的事,只不过他先前总说不在乎荣华富贵,如今倒又舍不得了。”
青年笑了笑,酒杯递过来跟他碰了碰,“公子放宽心,兴许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为了旁的什么呢?”
“旁的……”北山蘅想了想,“还能有什么?”
“那公子待他好吗?”青年问。
“好……如何不好了?”北山蘅想起前事,借着酒劲,委屈道:“他要怎样我都依着他,他给我下药,欺负我,骗我,我都不曾翻过脸。”
“既如此,”青年思忖着,问道:“那他走的时候,公子可曾挽留过?”
听到挽留二字,北山蘅酒醒了几分,唇又抿成一条线。
青年接着劝:“既然两情相悦,就该说出来让人知晓。公子不愿说,那人追得久了,得不到回应,自然也会倦了。”
“凭什么我挽留?先前是他说要陪着我的,又不是我求着他,再说……”北山蘅拧着眉,细密的睫毛抖了抖,语气又低落下去,“再者,我大他好多岁,他该有更好的。”
青年闻言愣住了,一不留神,酒杯从手里滑落下去,瓷杯与木地板发出一声脆响,清凉的酒水洒了满地。
“我还没摔杯子呢,你倒先醉了。”北山蘅无奈,“就这酒量还请人喝酒呢?”
瓷杯滚到了脚边,他俯下身去拾杯子,却被青年一把按住了手背。
“年齿之时,既然他都不介意,公子还介意什么?”青年抽身从床上起来,在旁边蹲下,攥着他手把人往自己怀里拉,声音也陡然恢复原样,“再者,师尊这般风华绝代,不管换了谁,都该自行惭秽。”
北山蘅原本要挣扎,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整个人都僵在他怀里,半晌,才寻回一丝自己的声音:“你……没走吗?”
“跟了一路了,怎么会走?”重九叹口气,抱着他坐回床上,指尖勾勒削瘦的下颌,语气带着笑意:“虽说狼和兔子天生一对,不过,师尊为我守身如玉,阿九还是很开心。”
北山蘅倚在宽厚的胸膛里,想笑,唇轻启,却骂出了声:“混账玩意儿,又骗我,你等死吧。”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重九寻到他的唇,郑重其事地吻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