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突然情动了,勾着沈执的脖颈,轻轻落下一吻。这一吻轻得仿佛一片雪花,转瞬就消逝在天地之间,重得仿佛人间山川五岳,压得沈执怦然心动。
好半晌儿,沈执才憋出一句:“谢……谢陵,幸好我是个男人,否则孩子都该怀上了。”
“幸好你是个男人,否则我让你三年抱两。”谢陵如此道,翻了个身又将人压下去,耳语道:“时辰还早,我跟你玩个花样。”
沈执:“……”
谢陵这人做事实在是太绝了,沈执就在他耳边叭叭两句,说不希望元瑾去江州参加沈墨轩的婚礼,结果没出几天,元瑾突然从马背上摔下来,断了条腿,断了条腿!
听闻元瑾同几个王孙贵族家的公子在马场骑马,不知道怎么回事,马突然发疯了,直接将人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元瑾惊慌失措,双腿被马缰绳系住了,那马疯跑,将人死死拖在后面,那些公子们都吓傻眼了,等侍卫们将人救下,元瑾浑身是血,早就昏迷了。
亏得谢陵前一晚让沈执明日借口出城办公,远远躲起来,否则双生蛊一发作,疼都疼死他了。
元祁勃然大怒,下旨斩杀了近百人,命整座太医院的太医过去整治,稍有闪失,格杀勿论。
太医也不敢说太实,只说好生将养将养,可没几个月,怕是不能恢复如初了。元祁更怒,下旨彻查,可谢陵寻常不喜欢给人使绊子,一旦使了就势必下狠手,不杀元瑾只不过是怕沈执有危险。
断腿之痛远远抵不过沈执曾经受过的伤痛,这还早得很,猫捉老鼠就得慢慢玩死
才过瘾。
沈执晚上回来时,听闻元瑾从马背上摔下来断了腿,心里咯噔一声,既没有异常兴奋,也没感到半丝羞愧,就跟有人说,今天城门口哪里哪里,谁谁谁摔断了腿一样,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吃莲子糖。
喜滋滋地跑去寻谢陵,离得老远见他下了马车,赶紧飞扑过去,双腿环着他的腰,夸张地大叫:“哥哥!你总算回来了,你家小朋友都快饿死了!”
谢陵单手托着他的腰,防止他掉下来,神色略不自然地咳嗽道:“你先下来。”
“我不!”沈执撒娇,抱得更紧了,“我是你亲弟弟嘛,哥哥抱一抱我怎么了?谁敢说不行,看我怎么收拾他!”
谢陵笑而不语,身形一错,露出身后一道清瘦的身影,顾青辞满脸通红地打了声招呼:“沈…沈兄,今日我去衙门给中书令大人送文书,然后他邀我过来吃顿便饭,所以我就来了,多有打搅了,嗯,额。”
沈执嗖得一下从谢陵身上跳了下来,离他远远的,脸蛋立马烧了起来,红得发烫,一边暗恼谢陵怎么不早说,一边又笑着同顾青辞道:“不打搅,不打搅,赶紧进来吧,别在外头杵着了。”
顾青辞红着脸点头,乖顺地跟着沈执,谢陵还有些公务急需处理,先回了趟书房,待下人过来请时,才放下公文往前院去。
才一踏入房门,一眼就瞧见沈执抱着金丝软枕歪在一旁,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顾青辞掩面低笑,两人倒是相处融洽。
谢陵的眸色越发温柔起来,唇边荡起笑意,缓步走进里间,沈执见他来了,忙不迭地窜了起来,笑道:“哥哥,顾青辞手特巧,会编竹蜻蜓和草蚂蚱,你快看!”
说着,献宝似的将一只竹蜻蜓,还有一只草蚂蚱捧给谢陵看:“他手好巧啊,真厉害,我就不会编这个!”
谢陵笑道:“很好看。”
心想,阿执还是孩子心性,只需要一颗糖果,或者是区区一只竹蜻蜓或草蚂蚱就能哄好了。
顾青辞跟着站起来,略显局促地道:“沈兄过誉了,就是我闲来无事编着玩儿的,若是沈兄喜欢,就全部送给你了。”
“那我多谢你了,我一定好好收着!”沈执喜滋滋
地将东西收了起来,拉着顾青辞坐下吃饭。
谢陵上回只顾着给顾青辞夹菜,忽略了沈执,惹了沈执吃了好大一回闲醋,这次倒也公平,要么都不夹,要么都夹。
顾青辞此人性子腼腆,平时不争不抢的,很难得同沈执能玩在一起,二人平时还挺亲近的。
谢陵借着吃饭的空档,佯装随口一问似的:“你今年也十七岁了,家中可订了什么亲事?”
“不曾订过。”
“喜欢的姑娘,有么?”
“也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顾青辞面色通红,垂着头略显为难,暗暗扯了扯沈执的衣袖,求他解围。
沈执便道:“哥哥,你打听别人这么多私事做甚?他才多大年纪啊。再说了,就算要成亲,也该是顾姐姐着急,你替他着急什么?难道你喜欢他啊?”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懵了。
那些有的没的想法又涌了上来,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谢陵喜欢他。”
是啊,谢陵肯定是喜欢顾青辞的,若是不喜欢,肯定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怎么可能驱寒问暖,还关心他有没有心上人。
谢陵道:“瞎说什么,随口问一问,也不行么?”
说着,偏头同顾青辞道:“以后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若是在户部待着不习惯,我再替你谋个差事。嗯,不如这样吧,回头我把你调到衙门来,你就在我手底下当差罢,保管没人敢欺负你。”
沈执心里又咯噔了一下,感觉顾青辞现在走的路数,同自己当初走得一模一样。
谢陵说的话都同当初和自己说的差不多,就连神色和动作都分毫不差。
也就是说,自己永远等不到色衰爱弛的那一天了,因为,谢陵已经倦了,倦怠了,玩腻了,自己已经给不了他任何新鲜感了,所以又把主意打到顾青辞身上了?
沈执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拿筷子的右手一直在抖,忽然“啪嗒”一声,筷子砸落在地。顾青辞满脸担忧地望了过来,从旁询问道:“沈兄,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老毛病了,不碍事,你们吃你们的。”沈执借着弯腰捡筷子的空档,迅速把眼角的泪珠擦拭干净,再抬脸时,仍旧笑意吟吟的,“哥哥似乎很喜欢顾兄,若是能让顾兄调到哥哥手底下做事,我也放心了。”
谢陵丝毫未察觉到什么,闻言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回头去跟户部尚书商量商量,先将顾青辞调过来再说,待日后有机会了,还是有很多升官的机遇。”
沈执彻底食不下咽了,并非是恼了谢陵,也不是埋怨顾青辞,只怪自己不够好,为什么连一个男人的心都留不住。
食不知味的吃完这顿,谢陵又回书房处理公务,沈执便将顾青辞送至府门口。
顾青辞见沈执闷闷不乐的,遂问道:“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给我听听,也许我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