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每日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风雨无阻地蹲在院门口,起初谢陵以为它是等自己的,后来才知并不是,哪怕谢陵在家,旺财也蹲外头等。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一直在等。
谢陵心想,原来不仅是他在等沈执,连狗也知道等。
可旺财终究没能等到沈执过来,在谢陵与沈执分别的第二年病逝了。
谢陵留不住沈执,也留不住沈执喜欢的任何东西。
他恨死沈执了,想了上千种惩罚他的方法,后来终究是抵不过思念。
他好想念沈执,每一天都想,每一个日夜都想,想到夜不能寐,想到发疯。
只要一想到沈执在元祁的怀里撒娇,或者在元祁的身下婉转求欢,心脏就疼得受不了,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谢陵知道,他爱上沈执了。
与沈执分别的第一年,谢陵水土不服,又身受重伤,缠绵病榻许久。
第二年,旺财去世,受其他官僚打压,想念青州老家。
第三年,他渐渐不再想起沈执了。
从前有沈执在时,无论在哪儿都有个家的样子,自从谢陵来到蜀地,家就彻底没了。
他甚至不知道过年还有什么意义,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热热闹闹,就他跟霜七不知所措。
霜七还是个十四岁少年,爹娘早殇,又无兄弟姐妹,年纪很小就被卖到谢府为奴,在谢陵身边伺候。
谢陵终究拿他当半个弟弟对待,出门买了些年货,霜七去寻了米浆来,两人就把对联贴上,在挂红灯笼时,谢陵忽又想起了沈执。
如果沈执也在,他一定会爬到谢陵身上,主动要求挂灯笼,还要拉他衣袖央求,说晚上一定要吃水饺,还会提很多很多稀奇古怪的要求。
沈执总是很有主意的。
谢陵忍不住眼眶泛红,挂上灯笼又回到房里,霜七一个人默默去做年夜饭。
之后两个人不分主仆,坐在一道儿吃饭,吃着吃着旺财忽然叫了几声,谢陵霍然放下碗筷,往院门口狂奔,嘴里大喊着:“阿执!”
可
让他很失望的是,只是个过路的行人,霜七跟出来,看着谢陵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站在门槛处嚎啕大哭起来。
也不知道哭什么,就是觉得特别想哭,一定得哭一哭才行。
那天晚上谢陵一滴眼泪都没掉,一个人站在院子门口等了半宿。
沈执就是不来,死也不来,一封书信都不写,半个字都没有。
谢陵等他等到绝望,等到麻木,等到再也掉不下来任何一滴眼泪。
那时他想,阿执真的太心狠了,六年的兄弟情分,居然在他后背捅了重重的一刀,到了最后死生不复相见。
简直就是个小骗子,凭白无故把别人的心偷走了,拍拍屁股翻脸无情。
沈执就是个小骗子。
谢陵发誓,他一定要把小骗子按跪在雪地里反复锤楚,不把他打到痛哭流涕地认错,绝不饶他。
可后来回京那日,二人在官道口狭路相逢。
谢陵见他的第一面,心里五味具杂,看他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地跪在雪地里,满身伤痕一心求死,心疼得无以复加。
遂半真半假地将人羞辱了一番,强行把他抢回府上,之后让人将他按跪在雪地里受冻。
沈执嘴硬得要死,半点不知错,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背叛有多恶劣,又如何伤人。
谢陵气得只想把他的双腿活活杖断,把他的耳朵割下来,再用锁链把他困在床上,让他一辈子哪里都去不了。
可谢陵舍不得,他舍不得。
遂没舍得再对遍体鳞伤的沈执动刑,只是罚跪,饿饭,可一看见沈执难受得蹙眉,看见他眼泪汪汪的可怜样子,谢陵就忍不住心软,忍不住想对他好。
谢陵原本打算回京第一夜就把沈执绑起来强行占他身子,可思来想去又怕自己太心急,会将人弄伤。
还怕沈执早就失身,害怕沈执死都不愿,怕很多事情。
后来终究忍不住强行要了他一次,那一夜谢陵等了太久,没有任何节制,冷眼看着沈执流了满腿鲜血,看着沈执意乱情迷,疼得双腿缠绕他的腰,软着声喊:“哥哥饶我,哥哥。”
再后来,谢陵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他太爱沈执了,又不得不克制自己,生怕被沈执发觉自己爱他。
越是克制越是情难自禁,
想尽方法地睡他,各种姿势地上他,照死里狠做,甚至想在沈执身上留下永远无法消除的记号。
可谢陵就是舍不得,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
他爱沈执爱得刻骨铭心,为其肝肠寸断,痛苦不堪。可沈执好像不通情窍,只是把他当哥哥,寻常连句情话都不说。
谢陵想听他说情话,哪怕是“哥哥饶我”也行。
于是每一次几乎都是下了死手地狠狠做他,想让他离不开自己,想让他依赖自己,沈执也不负期望,每每意乱情迷时,嘴里总是能蹦出几个好听的字眼。
这也是谢陵最开心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从里至外,完全得到了沈执,他好想给沈执一个美好的未来,好想跟沈执一辈子在床上恩爱,在床下甜蜜。
余生所有的事情都想跟沈执一个人做。
可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脱离了谢陵的人生轨迹,他不是没想过彻底放弃沈执,可舍不得,太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