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嬉闹与喘息此起彼伏的楼道,来到二楼最深处的房间,这里隔音效果一般,但已是花楼最安静的房间,洛闻初还算满意,丢给姑娘一枚碎银,随意打发了。
房内木案已经陈列好数坛美酒,洛闻初咂咂嘴,迫不及待的开封,醇厚的酒香瞬间飘满整个房间。他取了两个碗碟斟满,同时招呼沈非玉:“非玉快来。”
抬眼,却见沈非玉矗立在门边,丝毫没有过来坐下的意思。
“非玉你像个棒槌一样站那儿干啥,快过来,别当门神了,乖啊。”
沈非玉不安的看了眼那一排的酒坛子,“师父,弟子不喝酒。”
“不喝酒?”沈非玉忙不迭点头,也不知洛闻初脑子怎么长的,绕了一圈后脱口道,“不喝酒并不代表不会喝酒,非玉啊非玉,别跟为师耍文字游戏。”
沈非玉:“……”
洛闻初掀起眼帘,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唇边浮起一抹坏笑:“还是说,你是想叫为师过去请你?哎,好吧,小徒弟脸面呢,的确是要比我这个当师父的大。”
说罢,真就起身朝沈非玉走来。
“师父别!弟子这就过来。”
谁知道让洛闻初过来“请”会发生什么事。沈非玉硬着头皮走过去。甫一靠近,洛闻初长臂一捞一拽,直接将他拉至身侧蒲团上。
“不听话,来,先喝三碗。”
“师父……”
“六碗。”
沈非玉:“……”
结痂的鞭伤似乎在隐隐作痛。
这熟悉的翻倍语气,果然是师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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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二人从花楼出来时,已是弦月高挂,沈非玉被灌了整坛女儿红,倒不至于被放倒,只不过仍是步履虚浮,更遑论身上压着个洛闻初。他像一根随风摇晃的稻草,轻轻一只蜉蝣便能撼动。
沈非玉“驮”着洛闻初努力朝飞屏山靠近,殊不知背上人悄悄睁开一只眼,盯着他鬓边虚汗出神。
回到门派,洛闻初又以身上脏臭要泡澡为由,叫沈非玉背他去飞竹殿后院的冷泉边上。
今夜月色格外迷人,照入冷泉,莹莹月色如水留痕。冷泉边,洛闻初偏头靠在沈非玉肩窝宽衣解带,温热的气息染得沈非玉耳根尽红,只觉洛闻初有意刁难自己,解个腰带也要花上这么久的时间。
正想着,脖颈被人轻轻一触。
洛闻初低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还带着一丝酒醉后特有的软软鼻。:“小非玉,为师解不开,帮帮我可好?”
沈非玉心中一烫,手忙脚乱的捉住洛闻初松垮的腰带,几乎不费什么劲儿,那二指宽的绸带便散了一地。
“接下来师父自己自己动手吧,弟子、弟子去给师父倒水。”说罢,也不管洛闻初什么反应,掉头就往殿内跑。
“我不要水,要酒!酒!”
沈非玉跑得更快了。
洛闻初抬起的手复又放下,念着大约是自己做过火了。
殿内,沈非玉伏在案边,酒壶就在手侧,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拿去给洛闻初,反而望着窗边落下的月色出神。
那厢,洛闻初解衣入水,冰凉的泉水涌来,从脚跟到胸腹,细密的熨帖着肌肤,顿时酒醒了大半,他咂咂嘴,回味着山下女儿红的滋味。
离了酒,果然不得劲儿。
这非玉怎么去了这么久?洛闻初敛去疑虑,扬声道:“非玉,你拿个酒把自己丢了吗?”
“就来。”
冷泉中的洛闻初甚至有闲情逸致吟诗:“天上明月光,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思……非玉……”
隔了一阵,洛闻初这才把下文补上:“思非玉的酒,哈哈。”
殿内顿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沈非玉的痛呼,一并传入洛闻初耳中。
听那声儿,应当是踢到桌腿儿了。
唇畔现出一丝笑意,他放声道:“师父不急,你还可以慢慢儿梳个妆再来。”
沈非玉气急败坏的唤他:“……师父!”
洛闻初哈哈大笑,眯眼望月,哼起不成调的小曲。
今夜月色很好,若是配上美人含羞的眼,定能成为最可口的下酒菜。
殿内的沈非玉揉着撞疼的小腿腿骨,余光瞥见桌下的一页纸。
纸上有些折痕与破损,想来今日便是贺知萧拿着这张纸前来找洛闻初。
沈非玉拿起来一看,这是一张风云榜文,发榜之人乃歇花宫宫主谢卫河。
借着烛光,沈非玉一目十行,很快就把纸上内容看完,与白天在酒馆门口听见的说书先生讲的内容别无二致。
原来不是什么消息没传到,根本就是让洛闻初半道截下了。
风云榜背面,则是洛闻初的手笔。
沈非玉眼眸一黯,随即泛起丝丝冷意。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沈非玉才端着酒壶步入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