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一进门,就被敲了个脑瓜崩。
“你还知道回来?”
沈非玉下意识抬手去捂,抬到一半忽然顿住,暗道不好,果然,洛闻初面色微沉,用了些力度攥住他手腕,叫他想藏也藏不了:“手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经过半日,手心的伤更显可怖,除了伤口,别处的皮肤也破了皮,看上去全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白点。沈非玉心知瞒不下,索性将下午之事全盘托出。
听完,洛闻初脸色更臭,心里就跟打翻了调味瓶似的,很不是滋味。
他一面给人上药,一面冷声说:“下次,不许逞英雄。万一你要是跟他一起沉下去,你是想让为师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非玉觑了眼洛闻初一头乌发,没敢顶嘴。
“就你这点儿身量还去救人,别把自己搭进去就该谢天谢地了。”
“师父教训的是。”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你手上还有伤你搁那儿瞎掺和啥?”
“师父说得对。”
“今天晚上不许去其他地方,就在为师这儿睡。”
“徒儿都听师……”
沈非玉忽然住了嘴,紧接着他就被提着后领子扔床里面了,一具火热的身体迅速贴过来,手臂压下锢着他的腰,将他死死摁在床上。
洛闻初的吐息近在耳边:“非玉今日落了水,为师怕你晚上着凉,所以今夜抱着你睡,可有意见?”
沈非玉:“……”
有,大大的意见。
可不敢说。
“这次怎么不说‘师父说得对’了?”洛闻初用鼻尖去蹭沈非玉冰凉的耳垂,发出一声尤带问询的嗯字。
沈非玉瘫在床上装死。
“小缩头乌龟,”洛闻初嗤了一声,不再逗他,“睡吧。”
沈非玉摩挲着手心,药味萦绕鼻息,心中半是甜蜜半是愁苦,回来前的心理建树被一股摧枯拉朽的狂风给摧残得渣都不剩,他念着,要么还是跑吧,跑到天涯海角,或许就不用受这份甜蜜的折磨。
半夜,沈非玉试着直起身,想要一点一点从洛闻初固若金汤的臂膀下挪出来,还不等他挪一下,洛闻初便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沈非玉立时一动不动。
黑暗中,洛闻初眼睛睁开一条缝,暗笑不止。
还想跑?
跑得掉么你。
.
第二日下午,洛闻初带着沈非玉来到歇花宫,原来谢卫河专门派人给洛闻初送了一张榜文,其意思不言而喻。
沈非玉强打精神:“师父,谢前辈是真的查到了剑客所在吗?”
洛闻初拧了一把他软乎乎的脸:“你不是都猜到了。我本以为他的不要脸程度与我不出左右,现在么,我甘拜下风。”
沈非玉:“……”
标榜自己不要脸的,他师父也是独一份。
洛闻初呈上榜文,门口弟子将他们带到大殿。粗略一数,已聚集有十来名叫得上号的江湖侠士,沈非玉在其中发现了曲靖之,立马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到。
然而曲靖之已经看见了他,正要过来找他算账,恰在此时,谢卫河带着若干弟子步入殿内,原本吵嚷的大殿顷刻间安静下来,曲靖之决定忍一时之气,只气鼓鼓的瞪着沈非玉。
在谢卫河斜后方,燕林生沉默不语,嘴角的弧度似乎往下陷得更深。
“诸位,”谢卫河朗声道,“老夫先谢过诸位大驾,不过此次本是为了协同一致,力除我们共同的敌人,老夫就不与诸位客气了。”
一莽汉道:“谢老头儿,勿要废话,快快告诉我等那厮身在何处,去晚一步,说不定就要叫他逃了。”
“逃不了逃不了。”谢卫河眯眼一笑,“老夫收到情报,那贼人如今正在城西密石林。”
城西密石林,又称迷失岭。
山上怪石嶙峋,树木参天,据说是按照八门遁甲的方式来排列的,但凡有人误入,一着不慎便会迷失方向,被永远困在山中。先前疑心情报真假的侠士听到这消息,倒是安心了不少。
若是那无名侠客伤重之下误闯密石林,倒极有可能跑不掉。
众人此时倒也不急了,有一道人说:“谢前辈两月前说的话可还作数?”
指的是谁擒住剑客,就给谁黄金千两一事。
在场有不少人是冲着钱来的,另一些则是真正的侠义之士,只想为武林除祸。
还有一些,则是谢卫河的“自己人”了。
比如这位名叫云容的道人便是谢卫河花钱雇来的托儿。
谢卫河捋着胡须,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自然作数。”
云容早就与他串通好了,这会儿只管背台词:“好!有前辈这句话,也有诸位同道见证,到时候便各凭本事,谁也莫在背后嚼舌头。”
众人都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