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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如酥,入夜忽而转急,落入春山中化作暴雨。
夜玄宸已经被追杀三天了。
而且还是被两方人马同时追杀。一个是和他早有仇恨的方家少主方若景,一个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说什么狗屁的父债子偿,追着他不放,偏偏武功还比他高上一筹,若不是他轻功略胜,早被那女人一剑杀了。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受了重伤。
他恨恨地握紧了手中的剑,跌跌撞撞拖着带伤的身体闯进这间破庙。
甫一进门,他便警觉地将手按在剑柄上,死死地盯着那火堆边背对而坐的红衣青年。
青年转过身来,秋水为神玉为骨,眉眼似春月秋花,眼底沉寒星,艳色独绝。
……好美的人。
连他这般见惯美人的都忍不住惊叹。
这样的美色,甚至让人提不起杀意来。
对方看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去,全然没有兴趣的样子。
他忍不住放柔嗓音:“在下不慎被山林中猛兽追赶受了些伤,外面雨又大,淋湿了衣裳,可否借火堆一用,让我将这身衣裳烤干?”
“随意。”对方不甚在意地回答。
夜玄宸于是就不客气地坐下来烤干衣裳,顺带包扎伤口。
青年仍旧连施舍一个眼神都懒得,背对着火堆,随意至极地坐在地上,不是多雅致的坐姿,但这人做来有一种难得的风流不羁。
夜玄宸试着搭话:“在下陈宣,敢问公子名讳?”
青年将身子偏了偏,一手握着白玉扇轻轻叩击在另一手手心,姿态漫不经心至极。
“姓谢,无名之人,不提名讳。”
分明就是不想说而已。
夜玄宸自然看得出来,像这样的风流人物,怎会籍籍无名?
他欲要再往下问,就听破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或轻或重,听着来者甚多。
他马上神色警觉起来。
进来的是一行他不认识的人。
这一行人围着一个玄衣男子,从对方身上传来的血腥气,可想而知对方伤势极重。
“公子,我们在这庙中暂做休息吧。”
听到这句话,夜玄宸放在腰间剑柄上的手松开了少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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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江湖远第二
夜玄宸用眼角余光打量这一行人,这一行人来者极多,身上肃杀与血腥之气浓重,纪律规整,中间那玄衣男子被他们围得密不透风。
想来身份也不简单。
当中一个褐衣短打的高壮中年男子先从包袱中取出一块虎皮毯铺在地上,又到这破庙的另一侧生了堆火。
有人扶着那玄衣男子坐了下来。
男子的侍卫围在他周身,整齐有序,身上都隐约浸出血腥气来。
谢相知偏头看他们,对方对视线极为警觉,立刻就下意识对他防备起来,只待这人稍有不轨之心,立刻就地格杀。
被众星拱月围在玄衣男子恰恰转过视线来,对上谢相知,眼底掠过一丝惊艳,回神勾唇点头示意。
温润优雅,即使身负重伤也不折损他君子风华。
谢相知瞧着有趣,竟是笑了出来。
“雍京来的?”
雍京为天下王都,物华天宝,繁盛至极。
围绕在玄衣男子身边的人眼神顿时冷了起来,杀气腾腾。
夜玄宸看了这两方一眼,又想到自己重伤在身,当置身事外,还是没有开口。
玄衣男子抬手,他下属身上的杀气才敛了些许,只是仍警惕地盯着谢相知的动作。
“是。在下百里泽,确实来自雍京。”玄衣男子容色虚弱苍白,这一句话也说的没什么气力。
属下闻言一惊,没想到主上居然以真名相告,看向对面的目光更加不善。
眼下非常之时,谁能保证这两人不怀歹心?况主上身份非同寻常,自得多加注意提防。
夜玄宸听见这个名字眼底几不可查地闪过一丝惊讶。
谢相知以扇懒懒支起下颌,“原来百里氏啊,难怪这么惨。”
百里么,当今雍京天子座上那位便是姓的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