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艳玉 第70章

唯温瀛一个,仿佛被隔绝在那些情绪之外。

直到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我的扳指呢?谁拿了我的扳指?”

是那个夏之行,正气急败坏地翻着自己书案,有人围上去问他怎么了,夏之行恼道:“毓王殿下赐给我的扳指不见了!”

“你早上不是还戴着的?怎的突然就不见了?”

夏之行没好气道:“我不知道,先前因为要去辟雍殿听学,身上不好戴饰品,我就把扳指搁下了,就放这抽屉里,回来却发现东西不见了。”

旁的人面面相觑,东西在学堂里丢了,难不成是,……被人偷了?

夏之行显然也已想到这一层,铁青着脸站起来:“我去找监丞他们。”

有人拖住他,提醒道:“先缓一缓吧,这会儿御驾还没走,他们都忙着侍驾,哪有空管这事,这时候闹开了也不好。”

夏之行却不依:“侍驾也是祭酒、司业他们,我去找张监丞来,再耽搁下去我的扳指说不定就找不回来了。”

夏之行风风火火地去了,其他人小声嘀咕几句,各自坐回位置上,都不想沾惹这摊子事情。

温瀛微蹙起眉。

两刻钟后,夏之行跟着国子监丞回来,那位张监丞像是十分不高兴,想也是,御驾还在这,学生里却闹出偷盗之事,换做谁都高兴不起来。

被诘问的众人都说没瞧见那扳指,过了半日,那潘佑安忽然出声,犹犹豫豫道:“学、学生好似看到过,中午的时候,学生的舍友回来更衣,学生瞧见他将那扳指塞进枕头下。”

他说话时目光直往温瀛身上瞟,摆明了这个舍友说的就是温瀛。

堂上一片哗然。

温瀛的眉头蹙得更紧,被张监丞问到时冷声解释:“学生没做过,学生只回去更衣完就来了这里,并未见过那个扳指。”

“他在说谎,”潘佑安争辩道,“学生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他拿了那个扳指!”

温瀛依旧坚持那句:“学生没做过。”

那夏之行哼了一声:“是不是真的,让人去你屋中看看不就知道了。”

张监丞略一犹豫,打发了两个侍童过去。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神色各异地看着温瀛,温瀛用力收紧拳,紧绷着脸没再吭声。

一刻钟后,被派去找东西的侍童回来,将那枚翡翠扳指递给张监丞,说确实是在温瀛的枕头底下找着的。

张监丞阴了脸,没等他再说什么,有皂隶急匆匆地进来通传,说是陛下忽然心血来潮,领着太子殿下、毓王殿下和一众官员过来,想要看看监生们念书的学堂,马上就到这边了,让他们准备好迎驾。

跟在皇帝身后往学堂那边走,凌祈宴在心下咒骂凌祈寓,就他事情多,一会儿提议在这国子监里用午膳,一会儿又撺掇他们父皇来看这些学生。

……有什么好看的,原本这会儿他都已回到府中,该舒舒服服睡午觉了。

皇帝先挑了那些举监念书的学堂去,能入这国子监的举子,将来多半都能考中进士,他老人家自然颇为关心。

国子监祭酒陪侍左右,与皇帝介绍这些学生的情况,还特地提了几个较为突出的,好叫皇帝有个印象。

这些被提及之人,将来殿试时,说不得就能占些优势,国子监的这些官员自然都希望,最后殿试中排名靠前的进士,更多的出自他们这里。

皇帝进门,堂上的学生已恭恭敬敬跪了一地。

皇帝看着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十分高兴,免了礼,让他们都站起来说话。

凌祈宴一眼看到温瀛,不由皱眉,这小子怎么见了皇帝都一副黑云压顶的模样,……也当真不怕死。

皇帝有意叫人来御前问话,点了温瀛的名字,先前就已几次三番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此子,祭酒说起这个温瀛时也是赞不绝口,他又是上京府的解元,叫皇帝好奇得很。

温瀛上前一步,低着头又行了揖礼,皇帝眼前一亮,像是没想到这个温瀛当真是这般俊秀挺拔的少年郎,旁人说的竟半点不夸张。

刚要开口问,凌祈寓忽然插话道:“父皇,这位不是国子监丞吗?他怎么在这里?可是有学生犯过了?”

国子监丞掌监生惩戒之事,身上时时带着教鞭,一看便知其身份。

皇帝闻言拧了眉,那张监丞上前一步,不敢隐瞒,这就将先前发生的纷争说了。

这下不单是皇帝变了脸色,一起过来的众国子监学官更是惊诧万分。

温瀛跪下,脊背挺得笔直,为自己辩解:“学生没做过,学生是冤枉的,还请陛下明察。”

瞧见那个扳指,凌祈宴瞬间沉了脸,面色已十足难看。

皇帝脸上笑意消失殆尽,大约怎么都没想到,国子监里竟也会生出这样的龃龉事来,还正巧叫他撞见了。

见皇帝阴沉着脸没有问话的意思,凌祈寓主动代劳,将那夏行之叫过来,问:“你的扳指,是何时不见的?”

夏之行镇定答话:“回殿下的话,就是今日,学生十分确定,早膳时还在,后头出去听学,学生将之取下搁抽屉里,回来就不见了。”

凌祈寓又问:“既然你们今日都一起去了辟雍殿外听学,这位温举人如何来的机会偷拿你的东西?”

“……学生也不知,可这枚扳指确确实实是在他枕头下找到的,总不是学生平白冤枉了他。”

凌祈寓想了想,又将潘佑安叫来问:“你确定没看错,亲眼见到温举人将扳指藏到枕头下?”

潘佑安舔了舔嘴唇,小声道:“是真的,俱是学生亲眼所见,学生决计不敢当着陛下和殿下的面扯谎。”

说罢他略一犹豫,又道:“今早侍童来叫学生等去辟雍殿,学生与温举人因为一些不快起了口角,耽搁了些时候,后头学生先走了,温举人是最后一个从学堂离开的。”

“果真?”凌祈宴的目光转回温瀛,问,“是否确有其事?”

温瀛的面色绷得更紧,哑声回答:“是,可学生没有拿那扳指。”

那个最后来催温瀛的侍童也被叫出来问话,确认了这事,在被问到是否有看到温瀛举止有何异样时,却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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