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有病 第27章

凌燃扯扯嘴角,说:“安宁,除了这个,别的我都能答应你。我要跟你在一起,从现在开始,每一天每一年,我不会再离开你。”

杨安宁说:“你这是……逼我?”

凌燃摇头:“我不是逼你。你可以无视我,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我绝对不会让你再离开我。安宁,没有你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你只能在我身边。”

杨安宁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凌燃说:“你没有不答应的余地。安宁,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杨安宁脸色铁青:“你没逼我,你只是威胁我。凌燃,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如果我不答应,你就要对付折柳山庄吗?”

凌燃垂下头,掩住自己的表情,说:“如果你要这么想……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其他的我都随你。”

杨安宁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他的胸口急剧地起伏着。杨安宁抹去了所有表情,说:“好,好,我答应你。你要留便留,可是如果让我发现你对折柳山庄不利,别怪我跟你鱼死网破!”

凌燃闭上双眼,说:“我不会的。安宁,你要好好看病吃药。”

杨安宁冷声说:“这也是条件?”

凌燃点点头。

杨安宁说:“好,我吃药。你别忘了你的承诺。”

46.

杨安宁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转,不用别人说,他自己有最直接的感受。原本容易疲劳、天气改变必然会生病的身体,在张谦的调养下,已变得比之前硬朗很多。

凌燃从他的房间搬了出去,搬到他的隔壁。

杨安宁无法忍受和凌燃睡在一张床上,不要说睡在一张床上,只要凌燃在他身边,他就会身体紧绷、精神紧张,他只能想方设法把注意力转移到阿宁身上。明明是同一张脸,阿宁能带给他平静与安慰,而凌燃只能让他恐惧害怕。

杨安宁后来回想,凌燃两次出现,阿宁都给了他提示。第一次错认凌燃的时候,阿宁就要赶他走;第二次错认凌燃,阿宁说阿燃和他不一样。在把话摊开之前,杨安宁其实已经有所发觉了,他只是没有仔细往下思考。

从本质上来说,杨安宁和阿宁是一个人。阿宁是杨安宁臆想出的人,是杨安宁记忆中去到十万大山之前的凌燃,是杨安宁最珍惜的爱人。阿宁不会欺骗他,除了是对凌燃背叛的逃避,自然也是因为杨安宁自己绝对不会欺骗自己。

在杨安宁的心底,他是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所以他只有阿宁。可阿宁再怎么好,始终都不是真的,杨安宁自己也清楚这一点,阿宁是他用来逃避那段痛苦经历、逃避凌燃的幌子。

因为他从未真正走出十万大山,阿宁才会一直陪着他。阿宁察觉到凌燃的存在,未尝不是杨安宁自己察觉到了,他只是不愿去相信。或许在杨安宁没有发觉的内心最深处,他始终保留着对凌燃的期盼,他渴望见到凌燃,但他又怕见到凌燃,所以在阿宁明明白白地对他发出警示的时候,他选择视而不见。

杨安宁不可能了解自己内心深处这一丝隐秘的念头。就算他仍对凌燃有渴望,但怨怼与恐惧也是真实的,甚至怨与怕是他对凌燃的主要态度。见到凌燃,他就会被这两种情绪控制,再也不能思考其他。

杨安宁重新接管了折柳山庄的大小事,柳三折能打理好山庄,但他绝对不会是凌燃的对手,如果凌燃要针对折柳山庄,只有他有办法抵挡。即使凌燃答应不会对付折柳山庄,可是杨安宁不敢相信他,这也是杨安宁不拒绝凌燃出现在他面前的原因——如果凌燃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如果他能随时看到凌燃,那凌燃就不会有时间对折柳山庄出手。

凌燃这段时间很安静,他不会主动靠近杨安宁,但他始终站在杨安宁能看到他的位置。杨安宁看到他时的僵硬与紧绷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张谦警告过他,杨安宁看到他时表现出的情绪与反应并不利于治疗,他最好不要出现在杨安宁面前刺激他。可凌燃不可能答应,他能做到的,只是尽量离杨安宁远些,让他的反应不要过于激烈。

杨安宁夜里会失眠,毕竟与凌燃只有一墙之隔,就算阿宁再怎么安抚他,也不能让他安心。

凌燃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杨安宁身上,杨安宁身上有一丝风吹草动他都了如指掌。凌燃也想过搬得离杨安宁再远些,可他与杨安宁都知道,无论他住在哪里,只要他还在折柳山庄,杨安宁就不可能放心。凌燃只能让张谦开些安神助眠的药物,让他晚上能睡的好些。可即便是这样,夜里仍能听到杨安宁辗转反侧。

凌燃有时会在杨安宁睡着后偷偷进入他的房间,每当看着杨安宁不安的睡颜,他就感到心如芒刺。悔不当初已不能形容他现在的感受,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回到过去,阻止过去的自己。

只有失去过,才知道曾经拥有的东西多么宝贵。凌燃想寻回曾经的杨安宁,不管要花多久的时间多大的代价,杨安宁曾给过他的感情与包容,他会一一回应,甚至他会做的更好。

是杨安宁教会他怎么爱一个人,也是杨安宁让他知道被人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他不能舍弃也无法舍弃。不管杨安宁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他还活着,凌燃绝不会再离开他!

47.

张谦在折柳山庄逗留了月余,在杨安宁的气色有明显好转的时候,张谦对他说:“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多加注意。药一定要按时喝,平日里如果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

杨安宁拱手向张谦作了一揖,说:“这些日子,劳你费心。”

张谦说:“也不全是我的功劳,若没有凌燃寻来的那些药,你的身体也是无法这么快回复的。”

杨安宁起身的动作顿了一顿,他忽略了张谦话中的意思,可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凌燃。

凌燃双手环胸,倚靠在门边,离他有一丈的距离。凌燃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向他,在注意到他的目光时,凌燃轻轻笑了笑。

杨安宁收回眼神,对张谦说:“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张谦对凌燃说:“我还有些话要对安宁说,你回避一下?”

凌燃走前一步,将房门关上,一副完全不打算出去的样子。

杨安宁知道,就算凌燃出去了,想要知道他和张谦说了什么也是易如反掌,所以杨安宁说:“当他不存在便是。”

张谦点点头,说:“我是想跟你说一说你的心病。”

听到这话,杨安宁和凌燃的神色均严肃了几分,杨安宁皱起眉头,凌燃更是又向前了几步。

张谦说:“关于你的心病,我虽是无能为力,但是听你和凌燃的讲述,加上这些日子的观察,我觉得也并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

凌燃几步上前,急切地看着张谦,问:“要怎么治?”

杨安宁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说:“我不需要。”

张谦看看凌燃,又看看杨安宁,说:“治与不治在你,我只是告诉你一个可能性。”

凌燃恨不得钻进张谦的脑袋里,看看究竟要怎样才能治好杨安宁。

这些日子他对杨安宁无微不至的照顾杨安宁全都视而不见。他不敢逼迫杨安宁接受他,不仅仅是怕影响杨安宁的治疗,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杨安宁再反感他。他愿意收敛所有的棱角,只为换杨安宁的一个微笑。他对杨安宁束手无策,所有的手段在杨安宁身上都失去了效果,唯一的方法只剩下痴缠。可这种痴缠需要多久、有没有用,凌燃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现在张谦竟然说安宁有治愈的可能,这对凌燃来说,不啻于是天大的好消息。

凌燃急迫地问:“究竟要怎么做?”

张谦说:“只要阿宁消失,安宁的病自然便是好了。”

杨安宁的脸色很难看,说:“我并不想让阿宁消失,他是我的夫人,是我最重要的人,无论他是不是我臆想出来的人,对我来说,阿宁都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如果没有别的话,还请你不必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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