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情形不定,拖得越久,陛下就对朝堂就越力不从心。”江墨不免有些担忧:“今日三殿下敢如此放肆,保不齐来日还会做出什么事。公子今日发落了温醉,四殿下哪里恐怕也不能轻易善了。”
外头的雨势减缓,微凉的风顺着半开的窗吹进屋内,有零星的雨丝落在江晓寒的手背上。
江晓寒没有关窗,他有些享受的眯着眼,冲着江墨摆了摆手。
江墨叹了口气,替他倒了杯温水,又抱了张毯子来,免得江晓寒被冷风扑了要受寒。
江晓寒任他忙活,自己将随身的药丸丢进水中,等着它在水中慢慢化开。
永昭帝宁宗源在位二十二年,多年来勤勤恳恳,为政上也称得上是个明君,只是亏在子嗣凋零,唯二成年的皇子还都与大统德行不符。
“宁铮是个草包,宁煜可不是。”江晓寒有些疲累:“暂且让他们二人在京中斗法吧,左右咱们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传信回去,叫咱们的人平日里警醒着点,别被抓到了把柄,其余的就静观其变吧。”
江墨见他不愿再多说,便应了一声,告退了。
江晓寒拉了拉腿上的毯子,低头喝了口药茶。
他心中有自己的盘算,宁宗源年岁越来越大,总有一天从陛下要变成先帝。京中的龙虎之争也就在这一两年内,他若是一直如此不偏不倚的静观其变,与慢性自杀无异。
但无论是宁铮还是宁煜,对他而言都并非什么良主。他虽给自己留了足够的后路,若是真到了山穷水尽时候,恐怕时势也要逼得他不得不选。
江晓寒叹了口气,将杯中的药茶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一九八七投喂的鱼粮~
第35章
另一边,刘家村的情况要比颜清想像的好多了。
他想象中的尸横遍野、百姓流离的混乱场面完全没有出现,庄易和江影来得早,已经将初期的情况扼制的很好。
庄易将原有的村民进行隔离,确诊的人统一安排在村西边,而未染上病症的人在隔离三四天之后,出现疫病症状的送去村西,没有染上病症的就住在东村。
村中用白纱相隔,日日会向下派些预防和治疗的汤药,免得疫病进一步扩大。一些胆大的村民也会出来帮忙派药施粥,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
最初时候,庄易声称自己是路过的药草商人出手救人,村民怕他被疫症吓走,还准备截了他的财物草药,然而后来见庄易是真的有留村救人之心,才惶惶然的与他赔罪,生怕好不容易盼来的活菩萨因他们一念之差再拂袖而去。
好在庄易并不是什么心思狭窄之人,他从最近的城镇调了药和银子过来,才将将把情况稳住。
但大夫还是不够。
虽然庄易能暂且扼制疫症的传染速度,但这并不代表疫症就不会传染。庄家能提供给他银钱草药,但能给他的人手少之又少。
近日来阴雨连绵,水势又开始见长,原本被将将堵住的岸口又有决堤的趋势,连水源的干净也无法保障,闹得庄易整个人焦头烂额。
刘家村的村长甚至将自家的院子腾了出来,供庄易和江影居住。
江影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对医药却一窍不通。庄易教了两天,对方还是连菖蒲跟夏枯草都分不清,不得已只能放弃。
如此一来,刘家村的疫症就全压在了庄易身上,他年岁尚轻,还是第一回遇见如此大事,试了好几个方子都收效甚微,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
药方定不下来,疫症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但一味的预防也不是回事,近两日又有施药的村民被疫症传染,搞得人心浮动,敢出来帮忙的人就更少。
所以颜清的到来,真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江晓寒总算干了件人事。”
清丽的少年音由远至近,颜清还未见到人,倒已经听清了那语气中的抱怨和熟稔。
颜清站起身,庄易正巧从门口迈步进来,见了他先愣了一愣:“你是谁?”
庄易没见过他,但紧随其后的江影可识得颜清,他向前一步,赶忙在颜清自我介绍之前与他打招呼:“颜公子。”
颜清原本的自我介绍被堵了回去,只能先冲着江影嗯了一声,算作招呼。
“颜清公子是公子的好友。”江影道:“此次是前来帮忙的。”
昆仑传人的身份太过敏感,江晓寒不愿意节外生枝,所以先前便传了信给江影,嘱咐他尽可能将颜清的身份瞒下来。
颜清见状便明白这是江晓寒的用意,于是也不解释,点了点头默认了。
庄易打量了他一圈,眼神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江影暗道一声不好,那玉佩颜清许是不知道代表什么,但庄易这么多年可明白的很。这么多年那玉佩几乎从没离过江晓寒的身,已经成了他的信物,凭此物甚至可以调用江晓寒自己的情报网。
这东西现下挂在颜清身上,庄易若是不管不顾的问起来,也是件麻烦事。
谁知庄易的眼神只是略停了片刻,便若无其事的移开了。
“我听说你带了神卫营的人来。”庄易绕过他,走到屋内角落的药柜中一边翻找东西,一边心不在焉说:“村外十里便是长江的弯口,近几天岸口隐隐又有决堤的架势,加上岸边的牲畜尸首也需要处理。正好你带了人,便先帮着将岸口加固吧。”
疫症泛滥与洪水有着直接联系,只有先将水源卡住,才能尽可能的阻碍瘟疫进一步扩大。加之颜清对刘家村并不熟悉,闻言便点了点头:“好。”
庄易似乎立时半刻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整个人有些焦躁起来,连摔带打的折腾着柜中的抽屉,又抽空问:“神卫营中有军医吗?”
关于这个,颜清早在来的路上便问过了谢珏。然而神卫营不过是禁军中的一个小小分支,加之常在京城,是以压根没有配备军医。
“没有。”颜清道。
庄易啧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他终于从药柜中抽出一沓用油纸包好的雄黄,在手中颠了颠,同时盘算着要从哪里请些医者过来。
“但是我对医术也略懂一二。”颜清道:“可帮上一些忙。”
庄易闻言转过头,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态度倒是柔和了几分。
“能开方子吗。”庄易问。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