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蘅微微一笑:“所幸傀儡术还能派上些用场,这手钏上统共20粒傀儡宝珠,每一粒储存的内力足够您连续不断攻击数个时辰有余,只需手指轻点便可触发;且我在制作时注入了真元,宝石上都附着着气穴,储有的内力耗尽后,静置三日即可恢复如初。傀儡宝物认主,您是它所接触的第一人,此时它已与您气息交融,旁人即使获得也无法使用。”
话音刚落,他又取出一对小巧轻盈的匕首放在苏巽身前,拔刀出鞘:
“这是为您制作的双匕首,毕竟您的内力都用于压制毒性,沉重的追魄剑已经不适合使用……这对匕首锋利无匹,刀身乌黑的那一柄上蕴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另一柄银白的则淬上了强力麻沸散,若是罪不至死,只需匕首划出伤口,便能教人昏睡好几个时辰。”
“小人技艺不精,无法根除化生散之毒,惟愿这两件物事能有所助益,这样我心里也能宽慰一二。”
叶知蘅所言着实不假,苏巽将匕首握在掌心,只觉得恍若无物,运用起来也是轻松自如,不禁由衷感谢道:
“真的谢谢你,想来我一时自保应该无虞,待身体状况好些,便可着手追查当年之事了。”
自从一年前叶知蘅救下出逃的他,二人便藏身于朗京的南风馆之一——无谢楼中。
朗京烟花之地繁多,更是不设男女大防,是以南风馆也和青楼一般寻常可见,不失为掩人耳目的好去处。
早先叶知蘅在他的授意下置办下了这间产业,不想有朝一日一语成谶,这里竟真的成为了他隐遁形迹的避难所,此时想来,到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无奈了。
“此前我身体尚未恢复,如今若是要出行调查,须得有个正当身份,”指腹轻轻摩挲着下颔,苏巽喃喃道,“况且你我若仍旧如此称呼,怕是容易惹人怀疑,索性起个诨名的好。”
“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仿佛江面上氤氲而起的缥缈雾气,苏巽墨黑的眉眼间蔓延出某种朦胧的情绪,似眷恋又似愉悦。
垂落的眼睫如鸦羽,投下的浅淡阴影微微摇曳,抒写下某种难言的心曲。
只听他轻声道:
“正云澜泱漭,黏天无壁……日后唤我无璧便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感谢大家来看这篇文呀~
已经做出了较大修改,希望这一版的体验更佳!!!
后续更精彩哦!!嘿嘿嘿~
第2章 冥冥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正是阖家团圆,美满幸福的好时光。
素来走在声色犬马的前列的朗京,又怎会放过这等良机,诸多庆典活动迭出不穷,其中以各青楼与南风馆所共同举办的“群芳宴”特为尤甚。
与平日里待客人前来挑选不同,在“群芳宴”上,各色名妓均会主动展现自己的才艺博取眼球,且当夜不存在一人一客的限制,哪怕是**帐暖正当时,旁人也大可打断,只要后进入的男女有能力获得客人的青睐,自然得取而代之,可谓是享乐至上,百无禁忌。
“群芳宴”每年由各大青楼轮流承办,今年恰逢无谢楼做东,来自朗京各处的名妓当日一早便来到附近稍事休憩,提前熟悉环境,顺便捯饬出最为娇美艳丽的妆容。
而无谢楼中,叶知蘅也为装潢陈设事务奔走得不可开交,一干工匠从东方既白忙活到日头西沉,才堪堪将现场和房间布置停当。
入夜,万家灯盏燃起,暖融的光束很快将节日的氛围再度点亮。远远望去,无谢楼静默地伫立在辉煌灯火的簇拥之中,朱红的绸布在廊柱与大门畔勾勒出翩飞的影,仿若极乐世界的召唤。
来自四方的宾客汇聚如云,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潮水般涌入早已陈设好水果点心的大堂中,等候着各位名妓登台献演。
无谢楼小厮面带职业性的微笑迎接着众位宾客,在重复不断的颔首致礼中几乎有些昏昏欲睡。冷不防被人撞上肩头,登时重心不稳,眼看着将要摇摇晃晃地栽出门槛,却有人快他一步,伸手稳稳将身体扶住:
“诶,大兄弟,当心着些自己腰身,毕竟今晚可是群~芳~宴~啊,万一真有个什么好歹,那不得懊悔终生嘛!”
话语是真轻佻,嗓音却是清朗悦耳。
小厮循声抬起头,只见眼前一位身形颀长的公子正展开一柄折扇,笑吟吟地瞧着他。
这位公子生的高鼻深目,眉峰凛冽如剑,星眸熠熠生辉,削薄嘴唇抿成完满的弧度,最为惹人瞩目的便是那一双色泽浅淡的眼眸,张扬出洒脱肆意的异域风情,又于无形间流转出惑人的波光,端的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他身着一袭紫色锦袍,显得气度雍容华贵,衣料上点缀着诸多金丝流苏,腰间玉坠望去也不似凡品,这番打量下来,活脱脱便是名贵胄纨绔。
而他身边跟随的小僮身形稍矮,眉眼却很是清秀,神情早已因为之前那句暧昧不明的调侃变得仓皇,白嫩的小脸上红霞翩飞,一时间手足无措,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这这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小侯……”
“小猴子?”不等小僮说完,那公子早已用扇子赏去一个暴栗,“元若拙,是不是我太过心慈手软,管制不力,连你也叫起我的诨名来了?说了多少次只有老爷才能这么唤我,在外怎么都得称呼一声少爷才是!”
“是是是,少爷,是小人的错,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回吧!”
名唤“元若拙”的小僮一个激灵,面色显得更加苍白了,两股战战,恍惚间让人觉得他几乎要跪坐下去。
那公子一把拽住自己不成器的手下,向着小厮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叮嘱道:
“远来便是客,是个人都有说错话的时候,方才这段插曲,可大可小,可有可无,是不是?”
“是呢,小人可什么都没听见,客官您里边请!”
小厮是个懂行的,识趣地闭了嘴,只伸手请那公子与小僮入内,而那人正乐得如此,姿态潇洒地掸了掸衣袖,便一撩下摆,携着元若拙施施然走进了无谢楼。
从无谢楼的大门进入里间,尚有一条宽阔的长廊,锦衣公子见四下无人注意,赶忙将元若拙拉往一边,附在耳边逼音成线,佯怒道:“这里可不是齐国,你要是再不小心说漏了嘴,回去当心我好生教训你!”
元若拙扁了扁嘴,神情好不委屈,他方才也是习惯成自然,多年来“小侯爷”“小侯爷”地唤着,改口为少爷不过是这几日的功夫,紧张之下哪里反应得过来?
好在锦衣公子反应得快,这才没引起旁人的怀疑,毕竟二人今日来此绝不是为了凑群芳宴的热闹,而是有要事在身,半点耽误不得。
不论怎样,闻言告饶总是没错的,他于是可怜兮兮地蹙着眉,耷拉下脑袋,轻声嗫嚅道:“是小人行事不周,险些坏了少爷的好事。少爷思虑周详,所提出的要求我自然应当遵守,下次一定会倍加小心,绝不会误了您的正事!”
“这还差不多,”锦衣公子原本也没想让他难堪,见对方认错态度良好,便也顺水推舟给了台阶下,“群芳宴人多眼杂,混迹其中却不容易引起他人怀疑,线人唤我来此交换情报,想必也是利于遮掩行迹的考虑。”
提及前往群芳宴的目的所在,他的思绪忍不住飘远,脑海中不由回忆起几日前那人沉毅冷漠的话音:
“一年前烛阴与少昊执行任务失败,少昊不幸惨死,烛阴也不知所踪。他作为玄霄阁元老,背后牵涉利益太过庞杂,倘若流落在外为别有用心之人所役,后果将不堪设想……”
目前他手头并无太多关于“烛阴”此人的详细资料,所能得到的除了简要的任务信息,便只有一年前执行任务时由烛阴发回的情报。
垂下眼帘,素白信纸上形态优美的字迹历历在目,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信尾的署名,那个字笔力刚劲,收锋凌厉,恍惚间似能窥见如雪刀光倏现,踏影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