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师兄说:“荀师弟洗不到身后罢,我来帮你。”
他说着,手便覆上了我的臀。
因我自己也没碰过那等地方,他探进来时就情不自禁呜了声,伸手按住他的手臂,磕磕巴巴地说:“这、这里我也洗得到,师兄不必帮我……”
江靳抓着我的尾巴,指尖在我那里打了个转,轻轻地笑道:“师弟自己一人要把它洗干净,实在是难事啊。”
我心道这尾巴待会就没了,也没必要特意去洗它罢。但江师兄坚持要帮我洗,也不过是半刻钟解决的事,我便没再拒绝。
冰凉的池水顺着江师兄温热的手指滑过我的那处,我深吸了一口气,动了动自己的腿。
江师兄问我:“热么?”
我说:“有点冷。”
他就离我更近了些,又要再塞一根手指进来。我虚心请教他:“师兄,有这么洗澡的吗?”
江师兄松开我的尾巴,环住了我的腰,并不管我问的话,只道:“我想和师弟一起去天灵洞天,难道师弟不想去么?”
我说:“我道行浅,师父不会让我去的。”
“怕什么?”三师兄咬了下我的肩骨,说,“师兄会保护你的。”
可师父不是因为怕你闹事,才不让你去的么?
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只是随意地嗯了两声。不能和三师兄顶嘴,我不想和他吵起来。
17.
“江靳?”在江师兄收手时,我忽然听到岸上传来了大师兄的声音。
过了须臾,大师兄又出声道:“阿枝?你们二人一起洗澡?”
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股沟上面一点的位置,确定尾巴消失后才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让大师兄看到那东西有些丢脸。
“我与荀师弟关系好嘛。”江师兄笑着说,“怎么?大师兄也要来洗?”
江师兄呼出的气息打在我的耳畔,我脸上热起来,既不敢看他,也不敢看隋师兄。
大师兄不理他,只问我:“阿枝,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水、水太热了。”
大师兄说:“……你上来。”
我愣愣地哦了声,爬上了岸。
隋师兄手上术法一捻,我身上的水珠便都落回了池中。他走来又把外衣替我披上时,动作忽的顿了一瞬,过了会才低声问我:“阿枝,江靳咬的?”
原来他是说我肩上三师兄留下的齿痕。
我刚点了下头,隋师兄就挥手在池中掀起一个大浪打向江师兄。
隋师兄向来是温和的人,我还未在他脸上看到这般冰冷的神情。
他施完咒法,转身回来微微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阿枝,他再咬你,你就来告诉我。”
第6章
18.
雨水下得实在是太多了,我不得不把花草都搬进屋里。
处处都是泥土的腥味,雨声很大,其间隐隐夹杂着微弱的虫鸣声。
月见花和同心草都被打得蔫蔫巴巴的,这都是隋师兄送我的,我总怕把它们养死,每日都很用心地给它们除虫松土。
半夜我睡不着,爬起来点了灯,伏在桌案上画盆中的月见花。
“荀师弟还没睡?”画到一半,我听到窗外传来江靳师兄的声音,便站起身把头探了出去。
江师兄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重重地亲了我一口后,他才把腰上的一个小竹笼放到我手里,笑眼弯弯地说:“我修行时瞧见这些萤火,觉得好看得很,便想带给师弟也看看。”
我吹灭了屋里的灯。
几只小小的萤火在竹笼里微微地亮着,我捧着竹笼,觉得自己像是私藏了星光。
江师兄问我:“喜欢罢?”
我点点头。
江师兄又问:“那你喜欢师兄么?”
我迟疑了一小会,还是嗯了声,说:“谢谢师兄。”
“师弟睡不着,”他趴在窗台上看我,眼睛里像也藏着星光,“江师兄来陪你说话如何?”
我本要应下,有人却先我一步出声道:“江靳,你不好好修行,来此处作甚?”
我屋中怎么还有别人?
我心中疑惑,忙把灯重新点了起来,才瞧见原先摆着月见花的地方坐着个唇红齿白的小孩。
小孩看着不过五六岁的模样,稚嫩的脸上却是如大人般的严肃神色。
“大……大师兄?”江师兄吃了一惊,过了好一阵才冷静下来,道,“你不是在闭关研习琴谱?”
小孩冷冷瞪了他一眼,说:“你再不走,我便去禀告师父先前那事。”
江师兄看了看我,面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离开了。
19.
“江靳此人不三不四,心怀鬼胎,以后少和他玩。”小男孩模样的师兄坐在桌案上,软乎乎的手指在我脸边一抹,说,“墨都蹭到脸上了。”
我看着他身上绣着月见花的衣裳,有些发愣,忍不住问:“隋师兄,你……”
“这不过是我一点元神。”他说。
我讷讷地哦了声。
隋师兄说:“半夜不睡觉,在想什么?”
我说:“在想隋师兄。”
他黑溜溜的眼睛睁大了些,说:“想我做甚?”
“师父说隋师兄有了道侣后,便不会留在这里了。”我伸手碰了碰他腰间绑的金铃铛,叹气说,“以后师兄与他人要好,会不会忘了我?”
他在我眉心一弹,说:“阿枝,师兄最要好的就是你。莫要想太多,睡罢。”
20.
小师弟睡去后,屋里的花花草草都变成了半大的少年。
月见花守在床边,瞪着那些化形的元神,压着声音说:“有我便够了,你们醒来作甚?”
同心草走来单膝跪在床榻旁,碰了碰小师弟白白软软的腮帮子后,与月见花对视一眼,冷笑道:“下回江靳再来,直接出手打死他。”
第7章
21.
白日里师父的老友络腮胡又来看他了。
我给他们二人倒茶送水,把清早做好的糕点摆好端上桌,再替络腮胡前辈挂起他的大氅。
络腮胡前辈看了我几眼,问我师父道:“你这小徒弟过了这长时间,怎的还没筑基?”
师父端起茶呷了口,说:“也不是非筑基不可嘛。”
络腮胡前辈说:“不筑基怎么结丹?”
师父说:“害,那就不结丹嘛。”
络腮胡叫我到他面前后,大手在我发上揉了揉,叹了声,道:“你师父对你真是半点要求都无,你自己也甘心这样一直留在山中么?”
我点头道:“我资质平平无奇,并无成仙的鸿鹄大志。”
他似乎对我的回答不大满意,但也不再关心此事,只道:“荀枝,倘若有一日,你师父和师兄们都飞升了,你要独自留在此处?”
我刚开口说了个“我”字,忽的发现不知该往下说什么。
前辈说的话是我从未想过的。
我又认真地想了想,低头看着自己揪着衣角的手指,说:“我也没别处可去,就留在山上种种菜罢。”
其实我、我也不会太难过,倘若山上只有我一人,我煮粥的时候就只用煮我一人的份的了吧。
22.
我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很丢脸地拿着师父替来的手帕擤鼻涕。
“别听这老不死说的,他这人就爱讲这些屁话。”师父说,“师父和你师兄说过了,倘若我们都要飞升,必会留下最后一人带你一起上去。”
我吸了吸鼻子,点点头,眼泪还是啪叽啪叽地掉。
前辈把我问哭了之后,过了好一阵才敢出声对我师父说:“你这不像是养徒弟,倒是在养儿子啊。”
我师父道:“怎么?养徒弟和养儿子,其实也差不多罢。”
我被我师父的话说得鼻尖又一酸,怕自己又掉面子地大哭起来,就连忙抹干眼泪借给他们换茶的理由出去了。
23.
元真仙人真是要被老友气死了,他放在心尖上疼的小徒弟,竟被对方两三句话激哭了。假若不是小徒弟还在,他定会一个仙术打在老友身上。
活到这把年纪,还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么?
他趁着小徒弟出去换茶的时机,咬牙切齿地对老友说:“你是不是近日闲得蛋疼,才过来说这些屁话?”
老友扯了扯嘴角,道:“我还不是看他那副小身板……要真跟别门弟子对上,恐怕得被啃得骨头都不剩。元真,养儿子也不是你这般养的,万一养废了咋办?”
元真仙人瞪着眼睛说:“我自有分寸。”
老友又说:“就算资质平平,你又不是没有洗髓的灵丹妙药,再不济给他换个灵根……”
元真仙人咳了声,摇摇头,道:“他愿意的话,让他安安心心、平平无奇地待在山上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