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只爱我的钱 第38章

  江家长子江潮同弟弟不一样,最是年轻一辈儿的榜样典范。

  这个时间实在不适合出现在外头。

  骆深看着他绷的直直的身体,鼻尖闻到了一丝酒气。

  江潮温润笑了笑,反而问道:“在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

  “没有什么。”

  他未答,江潮便说:“连我上了楼都没听到,可想是在看什么重要事物。”

  骆深摇摇头,江潮走近来,探出手撩开纱帐往下一望,三层不高不低,院中的光几欲照不到,空中半白不黑,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原来是在发呆。”他笑道。

  江潮长身玉立,英姿飒爽,白日里看是个顶有气质的,不太像武官。

  此刻离的近了,虽然深夜看不清楚,但是仍能感受到一股干干净净的俊朗气。

  还有浓郁的酒气。

  骆深不着痕迹往一旁躲了躲,拉开了些距离:“大哥是有什么事要交代给我吗?”

  江潮转过身正对着他,“我听小天儿说了,那日全靠着你机警,才能救他一命。”

  骆深眼珠动了动,沉默听着。

  “他胆小不成器,多亏你时常照顾着。”江潮从袖中取出来一个物件,夜色黑也看不清是什么,只看得到他小心捋顺,然后双手举到骆深跟前,“我特地来谢谢你。”

  骆深扫了一眼,仍旧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隐约泛着些幽蓝的光。

  江潮:“你不用多想,将军的谢礼自有丰厚的,这个不值什么钱,权作我个人答谢你的一点心意。”

  他既然这样说,那骆深倒不好不多想了。

  但凡送礼,强调‘不用多想’的,往往需要多想,强调‘不值钱’的,往往很值钱。

  “这本就是我应当做的。”骆深伸手虚虚推了一下,“平白虚长他两月,既是哥哥,便得尽到兄长的责任,哪还有收礼的道理。”

  江潮犹豫一下,不管不顾将东西往他手里一塞,“咱们两家是干亲,你同我还客气什么。”

  他将东西按在骆深手里,自己的手却没有立刻收回来,双手紧紧捧着那纤细微凉的一只手,滑腻触感叫人以为是浸了凉水的璞玉雕琢打磨而成的。

  江潮匆忙道:“深深,我……”

  骆深立刻抽出手,脚下退了两步,呵斥道:“大哥。”

  江潮往前一步,呼吸急促了许多。骆深赶在他之前道:“大哥,虽然骆家同江家是干亲,但是我一直将你当成亲兄长一般看待。谢礼就不必了,传出去叫人笑话。”

  他快速说完,转身便走。

  江潮疾行两步挡在他身前,手里仍旧拿着没送出去的谢礼,“送东西从来都不收,非要躲着我不可,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骆深戒备看着他。

  “我都听说了。”江潮前压一步,瞳仁深沉,颜色黝黑:“韩将军最近总是追着你走,也没见你拒绝。前年你同我说的话,是骗我的吗?”

  前年江潮要同他好,骆深明说已经有了心上人,给拒绝了。

  隔了许久江潮没再提,不知道今日为何又说起这事。

  骆深打量着他神色,喝的几口暖胃酒气还未到桃花眼中,眉目疏离清透:“不是……”

  “啪啪啪”

  拍巴掌的声音从楼梯口传了上来,二人皆是一顿,一同望去。

  来人边鼓掌边走上来,叹息道:“二位,黑灯瞎火拉拉扯扯,骆家业大富有,多添一盏灯都不肯吗。”

  骆深一屏。

  韩将宗站上最后一阶,高大身影出现在眼前。

  骆深吞下一口唾液湿润嗓子:“将军,怎么来这……”

  “还有你。”韩将宗打断他话,扫了一眼江潮,讽道:“送东西就好好送,又是拉手又是吞吞吐吐言语不清。”

  江潮未及说话,骆深眉头不自觉皱起,身体微微前倾着解释:“不是,这是我大哥。”

  韩将宗冷冷笑一声,断了他的话。

  江潮这才反应过来,晚间喝下去的酒尽数上了脸,火辣辣的烧的疼。

  “将军……”他好歹没忘记行礼,强撑着一丝清醒解释:“深深上头没有兄长,我年纪略大,骆家同江家又是干亲,算是他的大哥。”

  “强迫兄弟收礼,兄弟不收,便拉拉扯扯,黏黏糊糊。”韩将宗眼皮微微压下,视线如剑钉在他身上,毫不留情道:“哪家的大哥是你这样的?”

  他直身站在楼梯口,负着一手。

  身侧两道扶栏沉默待在原地,结实的红木雕琢出各样动物,着了暗红色作扶桩。在暗夜中露出数道黑影来。

  仿佛是跟在他身后的两列将士。着铠甲,板绷面,腰间别着森然大刀。

  只等着一声令下冲上前来。

  骆深伶俐口舌一时失话,没等想起来说什么,韩将宗道:“下回再有这事,记得把灯多点上几盏,省得别人误闯搅了兴致。得,我去别处转转,你们继续。”

  他转身顺着来路而下,宽肩撑起的衣裳线条坚硬刚直,充满力量感。

  “将军!”骆深追在他身后一道往下走去。

  江潮对着他背影喊:“骆深!”

  骆深脚下一顿,随即下了楼,头也不回的吩咐捧着茶水站在不远处的佟兴:“江校尉喝多了,套马车送他回家。”

  韩将宗顺着回廊往前走,深夜寒凉气浸体,他却丝毫不惧,大步流星进了迎风阁。

  “将军!”

  骆深在他将进未进的一刻赶上他脚步,伸手拽住了勇勃有力的小臂。

  韩将宗停下脚步。

  胳膊上传来的凉意比深夜温度略高一些,但是高不了多少。

  骆深跑的急,一时缓不过来气,在身后急促呼吸着。

  绵白热气使那本就红润的唇更添了一层薄雾,“……将军别误会,我们,我……”

  “我误会什么。”韩将宗打断他话,垂着眼皮看他染上水汽的睫毛,“好玩吗?”

  “什么?”

  “好玩吗?”韩将宗重复一遍,伸出手朝上抬了抬他的下颌。

  白皙的皮肤精致秀美的五官完全暴露在眼前。

  吐出来的蒸腾热气而至,揉成了一团云雾,挡住眼中本就朦胧不清的神色。

  韩将宗盯着他,几不可闻的呼出一口气,“先是好言好语的撩熟,什么香囊情诗轮番勾搭,熟了以后又突然冷了起来,却又不是一味的冷,不进亦不退,不主动也不拒绝,给人留着念想。”

  他平时久在军中,所见之人多是下属,训兵练武,抗刀武抢,骂起人来又凶又狠,丝毫不留情面。

  近来离了军营,也刻意收敛着,便叫人以为话不多、脾气好。

  这会儿陡然说一段话,这气势吓得骆深一时竟愣住了。

  韩将宗左左右右打量着那张漂亮至极的脸,耳后松开手沉沉笑了一声,“骆少爷,你可真是个高手。”

  骆深偏着头,盯着一处沉默不语。

  “你牵着我一个还不算,还要拽着另一个。今日现银拖到现在还没有送过去,偏等着我来同你要,还要同他拉拉扯扯,被我撞见。”韩将宗盯着他乌黑的发丝,心中杂乱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两个大男人,被你玩儿的团团转。”

  骆深微视线垂着,眼睫也垂着。

  身下衣摆被风托着四处飘,寒风顺着衣摆缝隙钻到衣裳里,刺骨的像寒冬腊月一般。

  “我没有。”他抬起视线直直盯着他道。

  韩将宗笑一声,嗤笑一声:“没有?”

  骆深半步不退的说:“我跟江潮清清白白,将军不要平白泼我一身污水。”

  “好,这个你没有。”韩将宗反问道:“那我这一茬儿你总有吧?”

  骆深咬了咬牙。

  韩将宗看着他一双灯下的桃花眼,眼中洇染流转似添了水的墨。

  他一抬手,食指中指并着往前虚轻一点,眉梢一扬沉沉道:“默认了。”

  他转身往门内走,浑身线条绷的更加紧,甚至连侧脸都显出高山峭石被刀削斧劈而成的坚断感觉。

  骆深再次伸手拉住他,被带的前行两步才勉强拉住强健有力的身形。

  “……我不知他会来,我、我本打算去找你的。”

  他声音也有些哑涩,似乎是被风吹的。

  然而如泰山沉稳的背影一动不动。

  片刻后,骆深张了张嘴,韩将宗终于转过身:“好,刚刚的事,是无意、凑巧让我撞到的。”

  他前进一步,将人紧紧抵在了月亮门旁的莲花石灯上:“那牵着、遛着当朝一品大将军总是不会错的事实,骆深,你有多大的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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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骆家后院起了三排卧居,前后左右呈山峦叠嶂之势互相遮掩。

  最中间那座, 便是骆老爷居住的云台。

  今晚他饮了些酒, 后怕的心终于落回胸膛里, 得以仔细想想韩将宗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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