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旻倚在不远处的兵器架上,饶有兴味地看着。
六月的太阳正是威风,不大一会那几个受罚的士兵都大汗淋漓,但冰块似乎还没化开。
又过了一刻,只听“咚”得一声响,又有人倒了。倒地之后却一动不动。
喻旻惊了一跳。
“将军,是中暑了!”
林悦摆了摆手,吩咐道:“抬下去,找人给他瞧瞧。”皱着眉看了眼剩下的人,似乎不想再看,吩咐副将:“再有中暑昏倒的直接抬下去。”便转身走了。
刚走两步就看到喻旻在跟他招手。
林悦耷拉着脸走过去,拉喻旻到木台上坐下。
喻旻见他变脸有些快,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林悦藏不住情绪,更藏不住事。
喻旻问他便说了,“我有时候在想,我是不是做的不对。内郡驻城的骑兵原本只需学会寻常马战就可,可我藏着私心。他们既然挂在赤羽军的军旗下,我便不想辜负这个名儿。我每日跟他们说把训练场当成战场,教他们在战场上怎么杀敌怎么保命怎么围阵。其实这些根本用不到。”
天天巡逻站哨,确实用不到。
“我就只能想着,万一哪天他们有机会去戍边呢,哪怕将来只有一个人用到,那也不算白教。”
烈日当头,喻旻望向那几个举桶士兵,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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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突变
京北营一切依然有条不紊,这边兵部却忙得人仰马翻。
郎逸对武川增兵一事写了折子递上去,把喻旻那日所说的一并报上。
陛下预览之后觉得在理,既然兵迟早要增,便宜早不宜迟。乌桓暂且不管,待北胡有新动作之后再做打算,先把兵补上。
郎逸迅速拟了一道折子,预备将南阳、颖川、南通等地的驻军各抽调三层,可凑一万五千余。
令入秋之前各军在南阳积聚,由都尉赵乾率领开赴武川。
卫思燚御批可行。
御令墨迹未干,宜安县城便传来噩耗。
宜安县是南阳郡较为富足的一县。
全县以种桑树为生,丝麻商品广销各地。今年春耕时有商人到宜安县出售新种桑苗,据说长成后树大叶多。于是知县便叫人开了三个山头,砍除山上杂树,全部翻土栽种新桑苗。
不料入夏几场大雨引发山洪,把这三个山头上的新土连同桑苗全部冲走。淤泥和山石恰巧堵了泾河。
泾河水量大,河道窄,被这么一堵硬生生改了道,转向东南一路朝宁五平原泄去。
而宁五平原自古有江南粮仓之称。
原本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修水利的宁王殿下急速回朝,据说一脚踹开工部衙门,点了几个平时得力的掌事又连夜匆匆走了。
工部尚书跪在御前两股战战,“老臣实在拿不了主意,两名侍郎并四名工事此时跟着宁王殿下,臣身边没有可商量的人。事情紧急,河道是疏是开,都要尽快办才好。”
朗逸本是来请陛下调兵手谕的,人还没站定便听到工部尚书急情禀报,说是泾河改道,危及宁五。
听工部尚书讲完,郎逸眉头一紧。宜安县在南阳郡,好巧不巧,东南方正是南通颖川。
一听宁五危及,卫思燚大震。后知宁王昨日回京,带走工部掌事。便很快冷静下来,道:“宁王想是早得到消息,且等他回来再说。”
水患自古便是大事,且泾河乃大衍第一长河,自东北向西南贯穿整个大衍。消息一出,连平时鲜少露面的韩子闻也闻讯赶来。
此时政事殿上工部剩余的属官正在画河道,商议解决办法。
郎逸眉头紧锁,同面无表情的韩子闻坐在一旁喝茶。卫思燚坐在上坐看南阳三郡地势图。
日头西斜,工部的人终于讨论出结果。
“泾河在宜安县化凤山和青水山夹道被堵,向东南改道。臣以为要先疏浚,淘出泥沙刚好可用来堵住缺口,再在改道处加固河提,使之流回原道。”
卫思燚问:“工期多久?”
“疏浚十天,原河道一通,后面便好办了。”
郎逸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仅是十天。
卫思燚迅速下令:“那便立刻疏浚河道,南阳郡所有官兵听工部调遣……”
“疏不了了。”一声浑厚略带喘息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来人身着灰袍,面相与卫思燚有几分相似。只见他衣摆和靴子上沾着不少泥土,鞋子踩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泥脚印,额头挂着薄汗,形容颇为狼狈。
来人正是连夜回京又连夜出城的宁王殿下。
宁王见过礼,径直便道:“泾河上游连夜大雨,河水暴涨,缺口太大,冲开的河道太深,已经堵不住了。”
工部所有人倒吸了口凉气。河水改道时若新河道过深,那即使疏开原河道,河水也不会走原河道。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堵住新河道缺口,但宁王说已经堵不住了那就真的堵不住了。
宁王接着道:“好在南通郡水利多,可暂时分些洪。泾河上游雨季在八月,我们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