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旻问:“黑衣人是何身份?”
文是殷双手往后一撑,靠在石壁上,回道:“我的私卫。”
喻旻理了理袖口,道:“不是寻常私卫,是死士吧。大王子,你若还不说实话,咱们接下来可不好谈。”
文是殷愣了 一瞬,笑说:“不错,是我养的死士。”
林悦道:“为什么杀你同伴。”
“他们是我政敌。”
“好笑。”林悦盯着他,“国都亡了你还有空对付政敌,杀了他们有什么用,左右你们谁都回不了王都。”
文是殷坚如雕塑的面庞终于有了松动,眼神变戏法似的深沉又哀伤,差点就能以假乱真了。
他兀自哀痛了半晌才道:“我也不愿……他们知道太多,若被押送到北胡王都后果不堪设想。”但很快就原形毕露,说出的话越加凉薄得很,“况且,名臣应当殉国。”
林悦嗤之以鼻,“殉国是要心甘情愿地殉,你这样一刀杀了叫陪葬。”
他笑了笑,安慰自己似的,“殊途同归嘛。”
林悦:“……”
去你大爷的殊途同归。
“闲话说过这么些了,不如我们来谈谈合作。”文是殷看向喻旻。
两人各怀鬼胎,此刻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之前对方的试探和引诱只当做不知道。
转眼间就假装大度地放下成见,十分友好地坐下来准备谈一谈,当然,喻旻和曲昀依然隔得老远。
文是殷没有筹码暂处弱势,很是自觉地先开口:“想必喻帅都清楚,北夏现在并不是全在北胡治下,许多城里都没有北胡军驻守,一应官差大部分仍是北夏旧员。所以要回王都并不难。”
“既然大势还在,为何不集合军士护你回王都。”
文是殷摇头,无奈又坦然:“北夏积弱多年,无兵可用。”
林悦道:“未必吧,你养的私兵可像疯狗一样呢。”
“惭愧,这批死士是我背着父王养的,只为自保用,上战场可不行。”
堂堂一国储君,自保还需偷摸养死士,想来这储君之位坐得很不稳当。
传言北夏奸佞当道国之不国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林悦嗤了一声,哼道:“既如此,你拿什么跟我们谈合作。”
文是殷眼尾斜向喻旻,未作言语。
半晌后突然发出一声喟叹,回林悦道:“来日方长啊将军,大衍不是有句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既然诸位到了北疆,总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这人眼睛长得邪气,千般风情全在一汪星眸里,仿佛在同人谈情说爱似的:“不然喻帅也不会费力将我救出来。”
喻旻道:“我还不信任你。”
文是殷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你跟我回武川,昭告七十二部北夏从此归附大衍。”
他再次点头,“可以。”对他来讲武川是个绝佳的庇护所,依附大衍也没什么不好。
喻旻道:“复国之路非一朝一夕,我不能许诺。”
“无妨,我只要莱乌项上人头。”
“哦?”喻旻将一个单字拐得跌宕起伏,没料到这人只有这么点要求,“北胡部族呢?”
文是殷道:“北胡部族杀我父王屠我城池,血海深仇不能不报。”他依旧轻巧懒散的模样,想要正经却又觉得可笑,一张表情缤彩纷呈复杂得很,“但百姓何辜啊。”
喻旻:“……”能不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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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读者小可爱猜林悦的单箭头,阿酒不喜剧透哈,只能告诉你们这个人在最早的台词里出现过。已经猜到的聪明小可爱们嘘嘘嘘!!!!!
这章是三个洁癖的故事!(不……)
第38章 苦衷
赶来的卫思宁和他们在武川边界碰头,夜里就地驻营。
歇下后,文是殷被曲昀强令洗澡换衣服。这才发现他浑身是鞭痕烙迹,头从到脚少有好皮。
曲昀见不得这个,就近找了药房给他调了药送去。
文是殷正艰难地一寸一寸往下撕中衣,闻声抬起满是薄汗的脸,道:“多谢,”指了指桌面,“放着吧。”
曲昀有些无语,面上染上一层薄怒:“身上有伤怎么不早说,你们是有英雄病还是怎么,仗着底子好可劲折腾吧,有你哭的时候。”
文是殷听不懂他 一会“你们”一会“你”的在说什么,也不晓得这位身份特殊的随军大夫在借他的事在埋怨谁。
他没有给人看皮肤的习惯,客气地要赶人:“多谢你,若没什么事——”
很好,自己走掉了。
他未作理会,继续埋头撕衣服。
不过片刻曲昀又回来了,抬手朝他扔了一件外衣,覆住裸露在外的半个身子。
郎岚随后跟着进来,怀里抱着几包裹了纱布的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