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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旻睡了一晚好觉。手诏中陛下对他中毒一事只字未提,算是替他压下这事。
虽是如此,却有新的圣命。让他务必在今冬之前将柔然孤狼铁骑逐出北地。
他倒没多少意外,宁王殿下在南通八郡大开水利,一年所费不过他的十分之一。水利这样利在千秋的伟事尚且有不少朝臣称耗费奢靡,何况战事。
国家不可久战,一来坏气运,二来费钱财。
今夏宁五平原久旱不雨,民间和朝堂渐有异声。
陛下这个时候催他,怕已经被户部念得烦不胜烦了。
醒来就没见卫思宁人影,问了郎岚才知道天未亮就去曲昀那了。
直到午膳时卫思宁才回来。
昨日他精神不济,看了陛下手诏就睡了,信上说了什么他还不知。
卫思宁染了一身的药味,想是给曲昀磨了一上午草药。净完手挨着喻旻坐下,顺势揽着亲了一口,“今日气色不错,有什么好事?”
喻旻干巴巴地道:“没有将我召回去,暂且算好事吧。”
卫思宁觉出他情绪不对,诧异道:“怎么?”
喻旻:“陛下催我速战。”
卫思宁安慰说:“不打紧,等解了毒咱们还怕战么。”
喻旻一愣,这才想起陛下的信来,惊喜道:“有法子?”
他对御医署其实没抱什么希望,宫廷里的御医大多医个富贵病,对巫毒这类的邪门杂症涉猎甚少。
“皇兄找到一位老御医,二十年前研究过黄粱梦的解法,只是老人家刚生了场大病,如今床还不能下,只寻着记忆写了份方子送来。”卫思宁说:“方子拿给曲昀看了,十有八九靠谱,只是你身上的毒同二十多年前的黄粱梦稍有不同,方子还需改进。”
喻旻边吃边听着,半喜半愁,方子是有了,可毒暂时还解不了。
如今已经是夏末,距离歇战可不剩几月了。
喻旻问:“曲兄可说要多久?”
“至多半月。”卫思宁心上大石落地,胃口见好,筷子一刻不停,“你放宽心。近日也没什么要紧事,安心待着等解药制出”
“不成。”喻旻搁了碗,说:“莱乌人都到了安右,我不去露个面合适吗。”
卫思宁迟疑,“可是…”
“你现在闭嘴我就带你一起去,”喻旻打断他,“再废话我可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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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右镇是大衍边境一处普通互市,因位置特殊,各国商人都喜欢来此,经久发展倒比周边互市更繁华些。
安右镇交通便利,地阔且平。最重要的是此地没有归属,不受任何一国管辖,是真正的自由市场,所有明面上的或是暗地里的生意都能做,故受各国商人青睐。
近十年来,随着安右互市发展得风生水起,这块无主之地渐渐引人眼红。
先是北胡在其北圈地扎营,随后武川驻军也在附近增设巡卫,近几年连边境都护府都有事没事带人在城里溜达。
安右是块肥肉,没人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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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的卖场日夜不歇。落日余晖尚未散尽,街巷灯笼已经高挂,在苍凉旷远的戈壁上圈出一隅不夜城。
售酒的有专门一条巷子,来自中原腹地或者东原的酒商就地扯一条幡子就可开卖。体面一些的租个门店,请上几位乐师,最是揽客。
巷子的末尾是一处私宅,大门有些破旧,横七竖八躺着好几条裂缝,盛夏疯长的野草从这些门缝中伸出来,门上的铁环锈迹横生。
有人匆忙从巷子那头穿过来,看也没看大门,直接从矮墙上腾空越了进去。
轮椅轧过细沙的声音是这处静谧院子唯一的声响。
越墙而入的那人走进小院的绿丛里,看见轮椅停在一簇金玲花,忙跑上去俯下身悄声说:“他们出城了。”
莱乌转动轮轴,往花更盛处去,“去准备吧。”
“那大衍商人那边还按时交易?”
“中原商人贪心不足,三年入境期不够,还想讨五年。”莱乌的轮椅轧过细沙路,将拽地的金玲花瓣碾出一地花汁,“还交易什么。”
来人行了个礼,眼中精光一炸,“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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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宴阳同喻旻一行在安右城脚下一间茶坊会和。
三人皆是素衣,混在来往的商人中。
李宴阳压低声音,长话短说道:“莱乌在安右黑市发了悬赏榜,专门针对赤羽军。”
卫思宁有些好奇,这些商人都是大衍人,在北疆经商受的是大衍都护府的庇佑,为什么要铤而走险犯株连九族的大罪。
“许的什么好处?”
“可随意入北胡境内贸易经商。”
“呵。”卫思宁笑了一声,“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