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忙追问:“元大夫说什么了?”
“她说如果我身体有不适的地方,一定要告诉她。”姜初亭握住他的手,奇怪道:“你怎么了,手这么凉?”
“我……”林知喉咙里哽了一口热气,思绪乱糟糟,如实道:“我前段时间一直做梦,梦见你生重病,也是像这样,突然流血,然后,然后……”
姜初亭闻言笑了,终于知道他为何反应那么奇怪。
“你也知道都是梦,元大夫说我有些内热之症,喝点凉茶就好了,没什么问题的。”
“真的吗?你没骗我?”
“没骗你。”姜初亭动作轻柔摸摸他的脸,安抚道:“我没事的,放心。”
林知下巴紧绷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如果初亭真的如梦中那样,自己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救他的。
虽然姜初亭那样说了,但接下来,他总是隔三差五的流鼻血,根本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爹,你又流血啦!”星儿都已经有经验了,赶忙给姜初亭递帕子。
他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姜初亭忍不住轻笑,道:“爹没事。”
不过他也很奇怪,自己身体除了怀星儿失去内力的那段时间虚弱过度,还从来都没碰到这种问题。
林知浑身忽冷忽热,坐在一旁不动也不说话。
这些天,元大夫来给他换药时,总是会悄悄把初亭喊出去说话,过后问他,他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既然是无关紧要,元大夫为何非要避开他来说呢?
他越来越坚信初亭是在故意瞒着他什么。
他害怕自己的噩梦在一步一步的变成现实。
又过了两天,林知的眼睛能看到近处的东西了,但隔远了还是一团模糊。
元大夫让他晚上不必敷药了,不过白天还是要继续,避免光线太强烈影响眼睛的恢复。
这天晚上姜初亭出门了,没来找他,林知扯下蒙眼的布,对着桌上那只细颈花瓶里的一支紫色的花朵发呆。
花瓣娇嫩,是晚饭前星儿在花园里玩,不小心弄折的一支,拿来放到了他的房间里。
等了许久没等到人,心事重重的他躺到了床榻上,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睡去。
半梦半醒间,发现陆照坐在他床边,目光冰冷刺骨。
林知想坐起来,可身体仿佛有千斤重,眼皮挣了几挣,完全睁不开,梦魇了一般,就这样又混混沌沌睡过去……
再醒来时,发现姜初亭就躺在身边,正目光柔和注视他。
两人隔得很近,一眼就看到了他唇边有未擦干净的血迹,林知心脏突突直跳:“初亭你怎么了?”
姜初亭注意到他视线,意识到什么,抬手又蹭了蹭唇。
林知急红了眼,扶着他一起坐起来,问道:“究竟怎么了?你别瞒着我了好吗?”
姜初亭无声一叹,眉眼间布满了酸楚与无奈,道:“知道再怎么还是瞒不住你,所以,就实话告诉你吧,晚上我是去见元大夫了。”
此话一出,林知已经预料到了什么,眼泪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
“我确实生病了,治不好的那种,也活不了多久了。”姜初亭抬手为他拭泪,柔声道:“你还年轻,眼睛也很快会治好,出岛后就与我分开吧,以后好好生活。”
林知的内心已经天塌地陷,使劲摇头,伸出双臂死死将他抱在了怀中。
他满脸泪痕,却咬牙坚定道:“不会治不好,我会让你好起来的,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也不能赶我走。”
“好起来?”姜初亭怅惘道:“元大夫都说没救了,如何不放弃?一切都是徒劳罢了,林知,别任性,你的人生还长着呢。”
林知将脸埋入他的肩头,哽咽道:“会有救的,初亭,你不能死,我会救你的……”
姜初亭叹气,拥着他不再说话。
就像是一个可怕的预警,姜初亭自从和他坦白之后,接下来的几天不仅是流鼻血了,还时常吐血,鲜红的液体刺得林知眼睛生疼生疼。
这天姜初亭又昏睡过去了,元大夫给他把脉,连连摇头:“来势汹汹,怕是已经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星儿被魏加抱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爹,我,我要爹……”
陆照守在姜初亭的床边,不言不语。
元桑急得直拍自己脑袋,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生病就生病,这也太突然了。如果连元大夫都治不好了,那就只有,只有……”
只有神树边的那个白大夫了。
这是最后仅剩的希望了。
林知差点就哭晕过去,同时下定决心去做那件早就想好的事。
夜深了,其他人都散去,只有林知一直陪在姜初亭身旁,他不舍得,他想最后多看几眼,把这个人刻到骨血里。
来生再见,一定要从始至终都好好对他,不要再辜负他伤害他。
姜初亭挣开眼睛,虚弱地道:“回房休息吧,明天再来陪我。”
林知眼泪掉下来,乖乖地点头,俯下身去,亲了亲他毫无血色的嘴唇。
姜初亭弯起嘴角,浅浅地笑了,一如既往的温柔。
林知与他十指相扣,泪水滴答滴答顺着下巴滑落,他对姜初亭道:“虽然,虽然我这辈子真的很对不起你,但是,你别抛下我好不好?下辈子我还想爱你,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