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 第10章

令其笑道:“正是!然倒不必人人为之,多是少壮俊杰们一竞高下,若是赢了,官家将有赏赐。”

南宫霁闻言心下顿喜:他虽习武不精,骑射倒尚可,而此间多是文人,能与他一较上下的想来不多,若真能于此上拔得头筹,倒不失为得意事一桩!

说来天子携群臣赏花游园,本是常事,历代有之。至本朝,已成惯例,君臣年年春秋时节赏花钓鱼于御苑,俗称“园会”,彼时还须吟诗作词以凑兴。

要说此之由来,乃当年天下大定,太(坑)祖始推文治,遂于游园赏花之时,令臣下各赋诗呈上,然彼时朝中尚多武臣,即便宰辅,不识诗书者亦有!太(坑)祖遂只令文臣赋来,其余不通文墨者便钓鱼游园,或习射于苑内,但尽其欢!只至文风鼎盛之后世,朝臣皆乃进士出身,其中亦不乏诗词大家,由是赋诗乃成了常情,而做不出的,轻则遭人耻笑,重则落官外放!

照实说来,赋诗作词毕竟不同于信口闲话,况且又要限时成作,若非陈思王那等的贤才,实难成文!因是,那些文采不佳者,多是早两日便打成腹稿,更有甚者乃使人代作,于当日填来献上便罢。只即便如此,却也非万无一失,若是天子起意,临场易题,出丑的便多了。

说回当下,梁帝御驾尚未至,南宫霁便乘隙静坐池边打着腹稿,无奈心气虚浮,脑中空乏,所能想到的皆乃陈词滥调,良久未成一合意之句,便有些焦躁。正此时,忽闻令其唤他起身,原是御驾已至!

众人参拜之后,垂钓方始。

南宫霁抛竿入池,心思却尚未转到鱼上,依旧凝眉苦酿佳句。

实则赋诗填词之功力,人各有高下,然除却天生资质之高低,也还须看各自悟世感怀之深浅!词情之切,便在于此。而赏花钓鱼之诗,臣下作来多为应付,因而诗情多庸俗,浅白如水,生涩如蜡,更勿言情趣。纵然朝中善文辞者,实也鲜有佳作。

只是南宫霁初来乍到,怎知此些?一心还欲吟出佳句,以免落后于人!

注:

(1)金明池:北宋时期皇家园林,位于东京汴梁城外。园林中建筑全为水上建筑,风景佳丽。

作者有话要说:

赋诗,我也要想想。。。自寻烦恼的人活该纠结!!

第12章 夺魁

虽说当下一心只想赋诗,南宫霁并未放太多心思在杆上,鱼儿却还是早早咬了钩。觉出动静,南宫霁倏忽回神,眸光一闪,眉梢尽沾喜气,正欲扬手起杆,却突教一手按住!

抬头,是张令其!

“官家尚未得呢,莫急。”他轻一笑。

南宫霁心下一凛,暗怪自己心不在焉,险些逾矩:伴天子垂钓,第一杆自须是天子先得!在此之前,旁人纵是得鱼咬钩,亦不能起!只得悻悻落手,眼看那浮漂与水中上下跃动,想是那鱼儿正拼死挣扎。

一旁令其附耳低语:“是个大的。”

南宫霁摇头:“未必,只挣扎得厉害罢了。”

令其正欲再开口,忽闻亭中宣告天子得鱼!众人恭贺之后,亦纷纷起杆。南宫霁抬杆一看,钩上已是空空如也。

令其扼腕:“我方才还忧心教它挣脱了,到底却是如此!”

南宫霁此刻倒显豁达,笑道:“现下去了束缚,我便施展与你看,不定还能夺魁!”

令其凑笑道:“夺魁是要封官的!然此衔也须得与鱼有关。”

南宫霁道:“金鱼将军如何?”

令其难忍笑意:“我朝只有金吾卫将军,却从未听过甚底‘金鱼将军’,您若为此,倒是前无古人了!”

南宫霁笑道:“那也好,我自此或能青史留名也不定!”

正言语着,忽见浮漂一动,忙拉将上来,此回真是条大鱼!

得了鱼,南宫霁胸中愁绪渐散,想这赋诗毕竟不比其他,乃是急不得,且思及以往遇难不得解时,若寻些杂趣消遣,或乍现灵机!既如此,倒不如暂且开怀一乐,或还能从中得些启发。遂果真不再思吟弄之事,且安享垂钓之乐。

稍一用心,自然所得渐丰,不消个把时辰,竟钓上了十多尾。历不多时,便见有黄门来点数。

南宫霁见他于桶中细细拨数了一番,甚还区分了大小,一一记录在册,不禁好奇道:“这般难道真是要较出个状元么?”

黄门亦打趣:“若真如此,这状元之位极可能便是您的!”

待黄门走开,令其立即笑谓南宫霁道:“小的先与郎君道喜了!今日圣心大悦,若得第一,必然得赏!”

南宫霁却作苦色:“我正懊悔方才未曾扔些回池中去,你倒还来恭贺我!”

令其闻之一怔,随即便醒转过,笑道:“贵使通透,然却忧慎过分了,天子乃是豁达之人。”

南宫霁点头:“我早知天子仁厚,此实是戏言。”

不出所料,不一阵,便闻内官宣示:南宫霁得鱼十一尾,四大三中四小,名列第一,果真夺魁!天子大悦,赐赏鱼佩一对。南宫霁欣然拜受之。

钓鱼过后,众臣虽驾往华景亭赏花。

秋冬之交,百花煞尽,惟晚菊当时。但见丛花缭绕,花香沁骨。众人坐赏其中,好一番心旷神怡。

坐了不多时,宫使便奏请天子移驾观习射。

梁帝却道:“此处花好,不忍移步,便教尔等就地演练罢!”

内臣领命,急去布置。与此同时,已见数十青年齐聚亭前备射。南宫霁与那小魔王亦奉旨参与。

不一阵,侍从们便取弓箭而回,呈上与诸人试手。南宫霁接过试拉两下,倒是合意。停顿的功夫细观四周,见不远处那小魔王,此刻正专心试箭,目不旁视,目光尤凌厉!遂心道:靳国尚武,看这小儿的箭术倒果真不凡,吾必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万一教他占先,岂非辱事?!

梁帝望亭下初试身手之众人,忽道:“植儿何在?”

一旁宫人忙道:“方才还在近前,定不会走远。”言罢忙令人去寻。

不多久,便来了一红袍少年,年约十一二,广颡丰颐,行止端重,眉宇间颇显几分王贵之气,却似今上!原此乃皇次子越植。

梁帝道:“今日竞射,汝亦可一显身手。”

孰料皇子却推脱:“孩儿今日无心习射。”

梁帝问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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