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个子很高,面庞略显黝黑,肩宽背阔,浑身散发出一种矫健劲力,身上的衣着不过是普通短打,而且还打着赤脚。
若在别处瞧见此人,估计只当他是个平凡渔民罢了。
黄芩回道:“称心不称心,都还在做捕快。雷寨主呢,日子过得又如意吗?”
雷铉哈哈笑道:“如意不如意,也仍在做你眼中的贼寇。”
黄芩道:“贼寇就是贼寇,谁眼里都一样。如有机会抽身而出,说不定可得善终。”
雷铉指向两旁喽罗,摇头道:“在他们眼中,我可不是贼寇,而是好汉。”
黄芩不再反驳,笑了笑,道:“我来是有事相问。”
雷铉让人在右边下手置了两个位子,让黄、韩二人坐下好说话,又在左边下手置了个位子,让武正海歇息。
刚坐稳,黄芩便问道:“‘闪电刀’洪图可是你的人?”
雷铉愣住了,道:“什么人?”
黄芩道:“在太平庄,他叫林有贵。”
林有贵的名字极为普通,所以雷铉凝神细想,试着找寻记忆里的痕迹。
黄芩又道:“林有贵那处屋宅可是‘分金寨’的据点?”
稍后,雷铉想清楚了,终于肯定道:“寨里只有一个兄弟叫林大贵,林有贵我不曾听说。至于他的屋宅更和我们‘分金寨’无任何关联。”
黄芩追问道:“那会不会是其他水寨的寨主派他去太平庄,建下的据点,所以雷寨主并不知情呢?”
雷铉沉吟了一阵,问道:“那人什么时候到的太平庄?”
黄芩道:“两年前。”
雷铉摇头道:“那就绝无可能。”
黄芩道:“为何?”
雷铉道:“一年前,你促成我们十四座水寨联盟,并与你立下‘分水为界’的誓约,两相无事,互有得益。之后,作为盟主,我便按照誓约所定,下令所有之前安插在州内,探察动向的兄弟们撤出了。”他想了想,又道:“但这个林有贵若是近几个月才到的太平庄,我就不敢如此肯定了。”
黄芩不解,道:“近几个月又怎样?”
雷铉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最近,有几个水寨嫌得利不多,已生了退出联盟,争雄樊良湖之心,虽由我极力压下,却也不能担保他们没有异动。”
黄芩沉思片刻,道:“近几
月,湖上可有什么特别的事?”
雷铉与武正海相顾了一眼,武正海心领神会,吩咐道:“叫负责警戒、巡湖的兄弟们来一个。”
一会儿工夫,来了个喽罗,行完礼后,叉手而立。
黄芩又问了一遍。
那喽罗想了想,道:“除去有个别不遵规矩,越界捕鱼的,还算平安无事,没甚特别。”
黄芩又问道:“前两月,有人夜里在湖上点起红灯,你们可曾瞧见?”
那喽罗回道:“瞧见了,是个操舟的汉子点的,而且还老是在固定的那几天点灯。有个兄弟乱慌神,怕他是查探水路,向人标注地点,可之后就没甚动静了。我们笑他是走路看脚印,小心过度了。”
一直没有出声,只是仔细听别人言语的韩若壁忽然插嘴道:“你可记得他是在哪条水路上点的灯?”
那喽罗道:“记得,是在西夹滩到黄林荡的水路上。”
黄芩转头望向韩若壁,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
韩若壁只冲他呲牙一笑。
武正海沉声道:“怎不见你报于我知?”
那喽罗萎缩道:“那点灯之人象是本地的村民,我们以为不是甚大事。”
黄芩知道那人就是化名林有贵的洪图。
武正海厉声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以后有事,哪怕再细小,都要俱实上报。若再瞒而不报,当心割了你们舌头!那样就不用再报了!”转而,他看向雷铉,似是询问须不须责罚。
那喽罗见状,面色惶恐,叩头如捣蒜般。
雷铉道:“饶了你这次,下不为例。”
那喽罗连声称谢,慌张着离去了。
这时,女扮男装的雷霆从厅外走了进来。
雷铉哈哈笑道:“妹子来了,正好见见客人。”
雷霆扫了眼黄、韩二人,道:“已经见过了。”
韩若壁笑道:“不仅见过,还吃了雷姑娘几十枝利箭。”
雷铉冲雷霆厉声道:“怎么回事?”
雷霆拉下脸来,不服气道:“又没伤着他二人。”
雷铉面色一寒,道:“怎生对客人说话的?!还不知错?”
雷霆秀眉倒竖,愠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只是遵兄长所令,严加戒备。有什么错?!”
黄芩自座上站起,道:“雷姑娘实属无心,误会一场罢了,雷寨主不必就此事责备于她。”同时,心想:自己和韩若壁未曾照面就遭利矢相向,不知和刚才武正海口中、以及现在雷霆口中的“非常时期”有无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