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若壁道:“玄学五术:山、医、卜、命、相,我不敢说精通,却也不输于大部分江湖术士,你想不想一一领教?”
黄芩心生好奇,笑道:“领教一下也无妨,你算到了什么,且说来听听。”
韩若壁笑得有些诡秘,伸出双手,道:“那先让我摸摸。”说着就要去摸黄芩的胸膛。
黄芩吃了一惊,侧身避过,道:“做什么?!”
韩若壁一脸无辜道:“算命中我最擅长摸骨相命,能知人富贵贫贱,吉凶祸福。摸骨,摸骨,不摸,怎么相命?”
黄芩冷笑一声,道:“你摸骨是假,别有用心是真。”
韩若壁苦笑道:“我能有什么用心?”
黄芩道:“趁着摸骨,先制住我,再伺机逃跑。”
韩若壁耸了耸肩,扑哧一笑道:“你错了......”
黄芩疑道:“错了?”
韩若壁扬眉窃笑道:“倒不如说我想借机摸上几下,占你便宜更贴切些。”
黄芩愠道:“你!......”
韩若壁怕惹恼了他,反害自己吃苦,忙道:“好了,好了,不摸就不摸了。目前,我至少算出两件事来。”
黄芩道:“哪两件?”
韩若壁悠然道:“第
一,此刻你正在想的事,第二,你出来高邮,巡查到这里的原因。”
黄芩紧走几步,将韩若壁甩在身后,道:“我肚内何时多了条蛔虫。”
韩若壁唤道:“你最好走慢些,我可是经不起诱惑的,若是离得太远,一定伺机逃跑。”
黄芩“哼”了一声,不与理睬,脚步虽然并不见减慢,却也没有继续加快。
韩若壁不紧不慢地跟上,道:“此刻你心里一定在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黄芩回头瞪了他一眼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韩若壁摇头道:“我打什么主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湖上各路龙蛇打的什么主意。”
黄芩沉声道:“什么意思?”
韩若壁轻笑道:“你眉头皱得都快纠在一起了,会不知道我的意思?”他双手抱拳,作恭贺状,道:“接下来,麻烦最大的人只怕就是黄捕头你了。”
黄芩无奈,心底里叹了口气,知道韩若壁说的没错。
宁王的悬赏花红早也传遍大江南北,货船在高邮境内被北斗会所劫的事也等于是召告了全江湖。任谁用脚想想也知道,既然宁王如此在意那船货物,可见价值连城,不是无数金银,便是奇珍异宝。江湖中多的就是争强好胜、心术不正、掠财夺货之徒,他们得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只怕就是聚集高邮,查探详情。这些人中,不光可能有冲着悬赏花红而来的猎食者,还可能有想从北斗会嘴里挖出一小块来的大盗、凶徒,更可能有胆大包天,想黑吃黑,吞下北斗会所劫货物的黑道组织,恐怕还有三者都想沾上一沾,或者哪个方便沾哪个的混水摸鱼之人。这些人来的目的虽不尽相同,但都是江湖中的厉害角色、亡命之徒。他们齐聚高邮,对负责维护高邮治安的黄芩而言,真正是麻烦到了极点。
韩若壁又道:“而你之所以巡查到离高邮二十里远的此处,只因这里乃是通往高邮几处关口里最偏僻,最不设防的一处。”
黄芩淡淡地“哦”了一声。
韩若壁摇头晃脑道:“怕麻烦的江湖人,当然最愿意选择从这里进入高邮。”
黄芩频频点头,道:“算得不错,我请你到前面的‘老胡茶棚’喝碗茶,权作酬劳。”
韩若壁跟着他边走边叹道:“我还算出,你请的那碗茶,一定不好喝......”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茶棚门口。
走过茶棚外的那棵苍天大树下时,黄芩忽地“噫”了一声,止住了脚步,两道利箭也似的目光投射到树下蹲着的人身上,讶然道:“是你?”
‘霹雳火印”重阔海听见了似曾相识的声音,之前纹丝不动的身躯不由地震了震,抬起头来望向黄芩。
他露在外面的苍苍白发显得年纪颇大,可一双眼睛偏又年轻而富有朝气,着实令人猜不透他的年纪。
犹豫了一刻,重阔海道:“黄捕头,很久没见了。”
声音虽然嘶哑,却很年轻,显然年纪并不算大。
黄芩问道:“你又来我这没有油水的穷酸之地作甚?”
重阔海蓦地心头一动,暗中疑道:莫非他是冲着我来的?
他站起身,奸笑道:“放心,我并未打算在此久留,只等一位朋友到了,就离开此地,不会入住高邮。这样看来,黄捕头似乎管不着了吧。”
黄芩点头道:“那最好。”说完,向茶棚而去。
重阔海一颗心才放下,知道他并非冲着自己而来,复又蹲下等他的朋友了。
韩若壁开始就瞧出了这白发汉子的身份,无语旁观了一阵,不由暗暗称奇。因为重阔海对黄芩的那些话,听上去虽然不失江湖汉子的硬气,但其中的惧意隐约可觉。人的名,树的影,象“霹雳火印”重阔海这样扎手的人物,居然会对黄芩显出惧意,怎能不令他心生异样。
他忽然道:“敢情江湖上的传言是真的。”
黄芩停下脚步,斜眼看向他,道:“江湖上有什么传言?”
韩若壁道:“这些年间,好些江湖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高邮这个地方。更有人传,江湖人最好莫要涉足高邮,但是,却没有说明为何莫要涉足高邮。”
黄芩摇了摇头,道:“对江湖人而言,只要利益足够大,杀头的买卖也有人做,就算是大内之中,天子脚下都未必保得安全,又何况一个小小的高邮。”
他转头望向韩若壁,冷笑道:“而且,你也是江湖人,不一样涉足此地了吗?”
韩若壁无语了一阵。
黄芩又手指前方,道:“我敢说,那茶棚之中坐着的,十有□都是和你一样,要涉足高邮的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