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每把飞刀的情况都感觉满意后,姚兰芝又从包裹里取出两件皮护臂,分别戴在两只臂膀的前臂处。
这种皮护臂比较特别,并非普通外家高手常配的用以保护手臂的,外表带有铁钉的皮护臂,而是暗器好手专用的,内置夹层的皮护臂。此种护臂的夹层虽然不厚,却足够放置许多顺手好用的暗器,方便连续发射,省去了一攒射空后,再到包囊中去取暗器的麻烦。
姚兰芝的两件皮护臂上,各有四个长形的夹层,里面放着她惯用的暗器。
武装好后,姚兰芝迅速穿回皮袄,收拾好包裹,转身离去。
办妥这一切,她前后只花了一盏茶的功夫。
当面带微笑的姚兰芝回到院中时,没有人发现她和刚才有什么不同。
而后,她向元幸招呼了一声,便拉缰上马了。
孙有度、姬连城也相继上马,领着‘威武行’的车马威风凛凛地出发了。
韩若壁和黄芩则骑马遥遥跟在车队后面。
快到岔路口时,北风变得强劲起来,有少量雪花开始在空中飞舞回旋。
元幸驾马来到孙有度身侧,报告道:“孙爷,这一路,客栈里那两个小子,总是远远地跟在后面,会不会有问题?干脆派个兄弟去质问一下吧。”
孙有度劈头盖脸教训道:“亏你跟我跑了七、八年,连这点江湖常识也没有?真有问题,能问的出来吗?!再说,这戈壁滩上的路又不是我们‘威武行’铺的,人家走人家的,我们走我们的,凭什么去质问人家?”
元幸当即没了声音。
孙有度缓和了一下语气,又道:“不过,那二人的确有些问题。这样吧,你多调几人压在后面,随时注意他们的动向,小心提防是真的。”
元幸得令而去。
他哪里知道,对黄、韩二人,孙有度心里的防范意识比他来的要早得多。从出发前,瞧见姬连城拿来的纸笺时起,孙有度就开始不安起来。
他的这种不安,不仅是对未来路途中,货物安全的不安,也是对黄、韩二人的不安。孙有度想不通,这二人是出于什么意图,向‘威武行’发出的警示。如果说是江湖上的朋友得到消息,仗义相告,那至少会当面说清,哪会做得如此鬼祟。
可是,不安归不安,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那只是一种完全不顶用的情绪,不但与事无补,有时更会坏事,所以,他让姬连城别放在心上,尽心尽责地监督兄弟们加强戒备就好。
孙有度明白,不管纸笺上写的是真是假,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加强戒备。
一到岔路口,‘威武行’的车队便往‘大树沟’的方向去了。
韩若壁仰首望向空中,只见雪花纷扰的苍冥中,一只猎鹰正如离弦之箭,疾射而去。
除了韩若壁以外,其他人谁也没注意到。
低下头来,韩若壁恢复了神色湛然,也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
这时,黄芩拉缰止马,道:“‘威武行’是往‘大树沟’去,同我们并非一个方向。”
韩若壁果断道:“跟上去。等看过戏后,我们再调头去‘白羊镇’。”
黄芩此时已料定他昨夜必有遭遇,于是道:“为何今早一起来,你就决定跟着‘威武行’?不说,这戏不看也罢。”说罢,拨了马头就要往‘白羊镇’的方向去。
韩若壁本也不想刻意隐瞒,于是把昨夜的事大致告诉了他。
黄芩心领神会道:“我明白了。那些马贼穷凶极恶、人数又多,既以为瞄上的是肥羊,劫货时势必大动干戈。你跟来,无非是想从旁观察,瞧瞧‘威武行’的能耐有多大,估量一下他们的实力。万一那‘长春子’真在其中,到时也好斟情下手。”
韩若壁点头道:“是存了这心思。我还指望马贼能炸开几只货箱,让我瞧瞧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宝贝。不过,也许‘威武行’实力不济,干不过马贼,被人劫了货去,也未可知。”
黄芩摇头道:“哪那么容易,天下第一打行的交椅可不是好坐的。”
韩若壁冷言冷语道:“谁知道呢,也许他们的名头,根本就是沽名钓誉来的。”
一念闪过,他转向黄芩,怪异笑道:“同时,我也想等等看,在身为公人的黄捕头面前,光天化日之下,马贼们能否把货给劫了。换言之,你真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行凶逞恶吗?”
言下之意,他想知道面对即将发生的劫道,身为捕快但处事手段古怪的黄芩会怎么做?能不理不睬地置身事外吗?
黄芩稍稍催马,跃前一个马身道:“那你慢慢等吧。”
往‘大树沟’去的路上,柳絮小雪纷纷而下,随风乱卷,不知何时在黄芩的睫毛上满满落了一层,冻结在上面,象两把白色的小刷子,随着眼皮自然的眨动,一上一下,忽刷忽刷的。
韩若壁睁大了眼睛瞧去,只觉那两把‘小刷子’上上下下,每一下都象刷在自己的心尖上,撩的一阵赛过一阵的痒。
真正奇痒难耐。
他忍不住用手在心口处挠了几下。
可很快,象被传染了一般,挠了心口的手指竟也似痒了起来,而后传染到了所有手指。
韩若壁只觉恨不能立刻飞身而起,跨上黄芩的坐骑,在他眼皮底下,挨个儿伸过十根手指,让那两把‘小刷子’仔仔细细地,一根一根地,全都刷过一遍,才得过瘾。
当然,他知道,现在这念头只能放在心里想想,想要实现的话,怕是要多费不少手段,等待不少时日吧。
心痒之下,马背上的韩若壁越来越不自在,走不多远就扭身,望一望黄芩,再走不多远,又扭身,望一望黄芩。
黄芩感到他的目光老是盯着自己,当下侧目问道:“看什么看?”
韩若壁直言不讳道:“当然是看你。”
黄芩愕然道:“我有什么好看?”
韩若壁摇了摇头,笑得别有意味,欲语还休。
觉出他的笑容色迷迷的,黄芩立刻后悔问了,干脆阻止道:“住嘴。”
韩若壁争辩道:“我还没开口,住什么嘴。”
黄芩黑了脸道:“你已打算要开口了。”
韩若壁笑道:“其实,我是想看清楚你到底是怎样一个铁石心肠,霹雳手段之人,也好想明白须得用什么法子,使什么招数,才可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