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房内越来越冷,也许是因为受韩若壁那句话所激,又也许是想听听那回人女子到底哪里古怪,黄芩终于侧身躺在了韩若壁身边。
二人背对着背,睡在一张床上。
黄芩睡得极靠外,韩若壁则老实地又往里靠了靠,以至于这不大的火炕中间还留出了一条窄窄的空隙,隔开二人。
将大花被揭了一半到黄芩身上,韩若壁道:“你注意到没有,那个回人女子耳垂上空空的,没戴耳环。”
黄芩道:“你瞧的真仔细。也许她比较特别,是个不喜欢戴耳环的女子。”
韩若壁道:“可是她却打了耳洞。不喜欢戴耳环的女子为何要打耳洞?更何况耳环这种饰物,对于回人女子十分重要。”
黄芩道:“不过是件饰物,有何重要可言。”
韩若壁道:“回人中有句顺口溜说‘姑娘眼睛亮,耳环子挂两旁’,你听过没有?”
黄芩道:“没有。”
韩若壁道:“他们一向认为耳环这种饰物不但可以装饰,还能使人心明眼亮,所以回人女子无论多大年纪,个个都很重视耳环,极少有不戴的。”
黄芩不耐烦道:“‘心明眼亮’和‘戴耳环’根本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事儿,你这样的胡诌也能蒙得了人?”
韩若壁笑了声,道:“也不算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眼部的穴位就在耳垂中央,配戴耳环的同时,可以刺激耳部的眼睛穴位,所以说,并非全是胡诌。”
黄芩道:“可女子戴耳环,不会是为着‘心明眼亮’吧。”
韩若壁应道:“就象武人喜欢刀、剑,文人爱好笔、墨一样,女子大多喜欢漂亮、精巧的饰物,更何况这些饰物若装点得当,还能给她们的外貌增色不少。可以多一个理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对她们而言,没什么不好。”
紧接着,他又道:“可那个回人女子却偏偏没有戴耳环。她连回人中极少有人戴的面罩都戴了,却独独没有戴耳环。这一点,我到现在也想不通。”
黄芩想了一阵,道:“也许她是汉人,只不过穿戴成回人的样子罢了。”
韩若壁道:“不会。你别忘了,‘神光堡’和‘白羊镇’敌对已久,瞧那女子的反应,定是‘白羊镇’的回人不假。如果她不是回人,大可直接说明,更不会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另外,我瞧她指甲的颜色,应该是凤仙花花汁染成的,正是回人女子最喜欢的。”
黄芩打了个哈欠,道:“心思细密如你,倒是比我更象捕快。”
韩若壁笑道:“你本来就不像捕快。”
二人不再深聊,不多时,各自睡去。
天快亮的时候,也是人最容易发梦的时候。
酣睡中的黄芩就在发梦。
他在梦中感觉到背后满满的一片温热,腰间被什么紧紧勒住,还有个凉凉的东西探进棉袍中,上上下下地不断蠕动、探娑着什么。他不耐烦地想要转个身,却被腰间的桎梏阻碍住了。然后,颈项间又多了个软软热热的东西滑来滑去,弄得他奇痒难当地扭了扭脖子,想甩掉那个软热的东西。可那软热的东西更象是黏在他脖子上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黄芩潜意识里觉得,这个梦太奇怪了。
在某些精力旺盛的夜晚,他也不是没有发过类似的春梦,可没有一个感觉这么真实。
身上那个凉凉的东西隔着中衣,在他平坦的胸膛间游走了好一阵,似乎想要钻进衣服里,却被衣带阻碍,终是欲入而不得其门。稍停了停,它放弃了攻克衣带,转战至黄芩两腿间,隔着裤子抚弄起来。黄芩的脑袋阵阵发晕,心头□涌动,那里禁似有了反应,随之蠢蠢欲动起来。接下来,一片沉重压制住了他的身体......
不是梦!
黄芩警醒,骤然睁眼,喝道:“做什么!”
喝声起时,他手肘向后猛力击出,同时一跃而起。
一击之下,从身后拥抱住他的韩若壁防备不及,被准准击中胃部,禁不住一阵翻绞疼痛,连气息都被阻塞在了那里。他苦着脸,蜷缩起身体,道:“你下手......好狠。”
黄芩站在炕边,脸色冰冷,眉宇间笼罩着一股森森杀气,甚是可怕。
他厉声道:“还不够狠。你忘了昨夜说过的话?!”
韩若壁说过没可能对黄芩怎样,那话言犹在耳。
韩若壁的额角已疼出了一层冷汗,脸上却讪讪一笑,道:“唉,良辰美眷正当前,痴情蜜意何堪耐?”他无奈地低头瞧向自己两腿间的一柱擎天,道:“我可以忍,它不可以忍。不信你摸摸看。”
黄芩顺着他的目光瞧去,自然也瞧出了门道,惊了惊,又狞恶道:“它不可以忍?那便一刀剁了,一了百了。”
韩若壁打了个寒战,摇头叹道:“算了算了,不是我的错,也不是它的错,千错万错,错在醒得太早。”
是他醒得太早,还是黄芩醒得太早?
黄芩
摇头道:“错在我轻信了你。”
韩若壁勉强道:“那一肘,你也算讨回了利息。”
黄芩脸上神色几变,阴晴不定,道:“我不信你真喜欢男人。为何总是轻薄于我?”
韩若壁缓缓坐起身,依靠墙壁,道:“你既不信,就没有别的理由了。”
黄芩道:“凡事总有理由,你也不想死得莫名奇妙吧。”
韩若壁做出费力冥想的样子。
过了一阵,他一本正经道:“也可能因为天太冷了,我怕冷,所以就不由自主地想抱着你睡。等抱着你睡了,又发现我不但怕冷,还怕寂寞......”
黄芩哪里肯信,道:“狡辨。一个大男人会怕冷?又不是女人。”
韩若壁叹了声道:“好吧,你若中意女人抱你,权把我当女人看就是。”
黄芩憎声道:“你......”
说着,他转身行开。
韩若壁心道:莫非他想去寻那柄铁尺,要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