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睁开眼,微有鄙视地瞥了他一下。
韩若壁循循善诱道:“我是怕你冻坏了,真没别的意思。完全是好意。”
黄芩不再看他,回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显然,他不信韩若韩说的‘没别的意思’,但又不想浪费精力同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翻身坐起,韩若壁一边脱衣服,一边道:“防我跟防贼似的,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黄芩又闭起双目,平缓道:“你自然不是贼。你是盗,是匪,比贼更难防。”
韩若壁辩驳道:“若只为‘吃’你一次,‘妙不可言’的那晚我已可成其好事。可我并没有。你道我因何强忍着不去‘吃’?”
话是这么说,但鬼才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或许想的是错失良机,追悔莫及,也未可知。
真若如此,被他逮到眼前的这次机会,会不会控制不住,就地把黄芩‘吃’得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这个问题,怕是连鬼也不知道答案了。
黄芩不答。
韩若壁追问道:“我对你的感觉,你懂不懂?”
黄芩道:“不懂。”
也许,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愿去懂。
韩若壁又道:“还记得在‘妙不可言’里,你掷骰子输给我的那个吻吗?”
黄芩摇头更正道:“我输掉的不是吻,是被你刮三个鼻子。”
韩若壁点点头,好像有点吃亏似的,道:“不管怎样,那可是我的初吻。”
紧接着,他补充道:“当然,我是说对男人。”
黄芩睁开眼,望了他一阵,才道:“你以为我不是?”
韩若壁一拍大腿,开心地笑了起来,道:“这真是好极了。”
黄芩面无表情,忽然问道:“你不觉得那些风流□,还是和女人来的更好,也更正常吗?”
韩若壁道:“我为何要这样觉得?”
黄芩道:“男人间,距离越近,就越会生出相较、攀比;了解越深,就越易出现争斗、敌意,所以,根本不适合情爱二字。”
韩若壁稍稍想了想,道:“也许吧。但我知道,眼前不管女人、男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哈哈一笑,他歪着头又道:“想知道答案的最佳途径,就是亲身试验一番。不如,你我试一试,一起探讨出个究竟来。说不定试过之后,你会发现,那才是绝顶的风流□。”
话一出口,他就等着黄芩发飚。
可黄芩出乎意料的平静,摇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答案怎样,不重要。”
韩若壁闻宠若惊,道:“想知道我的想法?这么说,你在乎我?”
黄芩摇头道:“因为我忽然觉得看不透你了。”
顿一顿,他又自讽笑道:“在我面前,你太喜欢装佯和表露,以至于先前我以为把你看透了。可单是你主动帮助那对男女离开,这一件事,我就看不明白。要是我,绝不会出手相助。由此可见,我并没有看透你。”
韩若壁笑道:“其实我帮那对男女离开的理由,和你为了枉死的婴儿追查案件一样--同是感受到了触动。只不过,能令你受到触动的事,未必可以令我受到触动;而能令我受到触动的事,你一样没甚感觉罢了。你不会帮那对男女离开,我也一样不会为了一个枉死的婴儿做什么。别把我说的好像一桩迷案似的。”
黄芩转头凝视着他道:“你太聪明了,所以,我以为我看透了你。但恐怕我看透的,只是你想被我看透的部分,而你不愿被我看透的部分,我还丁点也未曾窥见过。所以,不是我把你说的好像一桩迷案,而是,你根本就是。”
韩若壁脸冲外,侧身躺回火炕上,望着黄芩,无限憧憬道:“比起我,你才更象一桩迷案。我相信,什么时候能把你这桩迷案抽丝拨茧,真相大白了,你我就水到渠成了。”
黄芩冷笑几声道:“水到渠成?你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韩若壁的右手轻轻一挥,轻藐地‘切’了一声,笑道:“你的武功的确高,却未必杀得了我。退一步,就算你杀得了,到时怕也舍不得,下不去手杀我。”
黄芩低头,借着火盆昏暗的光亮,瞧着自己的双手,眼神迷离变幻,道:“这双手,还没有下不去杀的人。”
韩若壁也盯着黄芩的双手,眼神在阴影中变得戾气森森,道:“只要我一剑剁了它们下来,这双手便杀不得人了。”
一抬头间,正好撞见了他的眼神,黄芩道:“你有古怪。”
韩若壁晃了晃脑袋,叹了声,道:“我没甚古怪,倒是那回人女子有些古怪。”
黄芩问道:“什么古怪?”
韩若壁拍了拍身侧的褥子,道:“你先过来躺下,我才告诉你。”
黄芩仍旧坐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
这时,火盆里火势渐弱,除了火炕,别处已大不如之前温暖。
韩若壁好心劝道:“上来吧,等下屋里会更冷的。”
黄芩道:“你先睡,一会儿抗不住时我自会上炕。”
韩若壁明白他是打算等自己睡着后,才肯躺到火炕上来。
他翻了个身,变成了背朝外面,道:“为了明日的好买卖着想,我定要好好睡上一觉恢复精神,所以,你大可放心,今夜我没可能对你怎样。”
黄芩哼了声,道:“对我怎样?难道我是面塑泥捏的,你想对我怎样就怎样?”
韩若壁‘嘿嘿’笑了两声,反问道:“黄捕头,你不就是怕我对你怎样,才放着大好的热炕不睡,坐在下面挨冻的吗?”
被他这么一问,黄芩当真无言反驳,他这么做,的确是因为怕和韩若壁在床上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