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 第177章

瞬间,黄芩又生出了一丝后悔之情,毕竟韩若壁不过一句戏言,真要一指取了他的性命,却是有些可惜。不过,武功高绝如‘天魁’韩若壁,纵然一时没有防备,受了这一指,应该也不至于束手待毙吧。

想到这里,黄芩忙收了后势,望向韩若壁。只见那人在一连串如陀螺般迅捷、美妙的旋身中,身形已轻灵无比地侧移至丈外,避过了那一指。转瞬,韩若壁又身形反转,弹回至原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影子,给人一种他好像根本不曾移动过位置,就平淡、优雅地避开了黄芩那犀利无比的一指的错觉。

韩若壁庆幸黄芩一指之后,没了后招,否则自己再想拔剑,恐怕就来不及了。

他手抚胸口作势压惊,而后唉叹了一声,双手负于身后,道:“还好天下间的妒妇难有黄捕头这样高绝的武艺和手段,否则不知要枉死多少风流情种。”

听得此言,黄芩只恨没一指戳死他,骂道:“滚一边去,小心撕烂你一张嘴。”

韩若壁也不生气,冲黄芩举手作了一揖,态度居然甚为斯文大方,表情也很亲切,道:“黄捕头嘴上无情,却是手下留情,我这里先谢过了。”

黄芩牵起马,直向前走,冷然道:“明日一早,你查你的消息,我送我的信,咱们就此分道扬镳。”

韩若壁跟上,笑道:“明早再说明早的话,今晚我们不是还得一起过嘛。”

莫名一阵烦乱,黄芩不知不觉皱起眉头,加快了脚步。

韩若壁仍是不知趣,关切地问道:“怎么啦?我瞧你好像有些不妥,莫不是身体哪里不适?”

黄芩打定主意不再和他啰嗦。

韩若壁也算特别,见得不到答复,就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问黄芩,到底是身体的哪里不适。

直到全身上下各个脏器、部位,都被寻问了个遍时,黄芩终于忍受不了,回头斥道:“我哪里都没事!”

韩若壁露齿一笑,嘴里仍是不停歇,连声问道:“真没事?为何我总觉得你有事?有事不说可不好,千万莫要瞒我......到底哪里有事?说吧说吧......”

实在受不了了,黄芩停下脚步,长叹一声,扶了扶额头,道:“好吧,好吧,我想起来了,还真有点事。”

韩若壁诡秘兮兮道:“瞧你的样子,定是有事求我。”

黄芩无奈道:“是有点事想求你。”

稍想了想,韩若壁含笑嗔怪道:“不用求了,我不答应。”

黄芩立眉瞪眼道:“我都没说什么事,你就不答应?”

韩若壁两手一摊,脑袋一歪,道:“还能是什么事,定是求我闭嘴。”

黄芩心道:不光闭嘴,我还想求你滚蛋呢。

当然,明知没有指望的事,也就不必说出来了。

见他不置可否,便当是默认了,韩若壁笑的有如春山般澹冶,继续道:“你求我闭嘴,可是因为我说的话,令你心生烦恼?”

看他仍是罗哩罗嗦,没完没了,黄芩只觉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道:“既然知道,还不闭嘴?!”

韩若壁安然自得道:“黄捕头,烦恼由心而生,我不闭嘴,只可能是诱因,而不可能是你的烦恼,是以,就算闭嘴,你的烦恼也未必能消失。”

嗤笑一声,黄芩不服气道:“消不消失,只有你闭上嘴,才知道。”

韩若壁体贴入微般道:“目下,我不闭嘴,你还可以把心里的烦恼统统怪罪、发泄到我头上,若然我闭嘴了,你就只能把它们憋闷在心里,无处宣泄了。为你考虑,这嘴,我是万万闭不得的。”

暗赞他颇有诡辩之才,黄芩反问道:“这么说,倒是你善解人意,处处为我着想了?”

韩若壁摇头晃脑道:“那是当然。其实,你若真想消除心里的烦恼,让我闭嘴是根本行不通的,倒不如换个法子。”

黄芩好奇道:“什么法子?”

韩若壁正经道:“烦恼这东西磨人得很,若是存在心里,只会越积越多,唯有找个可心如意的人儿一吐为快,才能彻底解决。”

黄芩皱眉道:“可心如意的人儿?......上哪儿找?”

韩若壁抿嘴一笑,手指自己,悠悠道:“不是我夸口,以我的能耐,文有诗词歌赋,武可拳脚刀剑,除文武之外,情综古今,智周万物,不但通晓天文地理、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更兼浸淫吹弹歌舞、飞鹰走狗、蹴鞠顽耍,是以眼力、见识、才情都足以使你可心如意,因此,你若选我,必定是神清气爽,烦恼全消。”

他这一番话说得自信,瞧不出半点夸张、心虚,于温文尔雅之中侃侃道来,任是被哪家闺中女

子、凭栏少妇听见,都不免为之暗暗倾折。

只可惜,他面前的不是哪家女子,而是大男人黄芩。

被他这番话逗乐了,黄芩哈哈大笑起来,道:“兜了这么大个圈子,莫非你是叫我选你?”

嘲笑之意溢于言表。

韩若壁摇了摇头,无比惋惜道:“可惜我这么个奇货,却碰到你这么个不识货的。也罢也罢,等你哪天发觉我的好处了,定会回来找我的。”

黄芩忍俊不住道:“说了这么多,你也该主动闭嘴,歇一歇了吧。”

韩若壁手指前方,笑道:“哪有这等好事?瞧,前面就是客栈了,我要一路说过去。”

‘白羊镇’上只得一家客栈,平时门可罗雀,可眼下恰逢大集,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住客已是人满为患。黄、韩二人到的迟了,进去就被掌柜的告之没有空房招待。黄芩没觉怎样,想着在镇上找个背风的空地,让韩若壁把帐篷支起,也可凑合着过上一宿。可韩若壁说什么也不干。他觉得昨夜没睡,今夜怎么着也要寻个温暖、舒服的去处,美美补上一觉,才算对得起自己。是以,他不依不饶地缠住掌柜的,一张嘴好说歹说,还肯多加一倍的租住银两。掌柜的被他的诚意兼银子打动,就狠了心肠地把自己的儿子赶去马厩熬夜,空出了东头的一间房,方便他二人住下。

在前堂,二人随便叫了些饭菜,匆匆吃喝完毕。

黄芩饭量甚佳,连吃了四大碗,而韩若壁因为之前吃了一堆小食,并不觉饿,所以只吃了两小碗。

吃完饭,二人就往东头的房间去了。

推开门,一进到房里,韩若壁撂下背袋等随身物件,喜滋滋地向窗户下的火炕扑去。炕席上那铺得厚厚的褥子,和一床大花被,顿时被他抱了个满怀。

稍后进来的黄芩不急不徐地脱掉狗皮袄子扔在一边,露出里面的棉袍。转身,他坐在墙边的墩箱上,一面就着房间中央火盆散发出的热量,一边闭目养神起来。

韩若壁往里挪了挪位置,道:“傻坐着干什么,快过来躺下。”

黄芩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

韩若壁皱眉道:“火盆到半夜就熄了,你这样坐在下面,难不成想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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