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 第199章

二人围桌坐下,吃喝着回人送来的丰盛晚宴。

‘宰羊节’这天的吃食格外丰富。

韩若壁一边吃喝,一边即兴说些奇闻轶事、山野笑话什么的,调节气氛,但对白日里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却只字不提。

而黄芩只是埋头吃喝,韩若壁说什么,他就听什么,韩若壁不说,他也一句不问。

等吃喝完了,二人各自回屋休息睡觉去了。

次日是个大睛天,风不大,天很高,阳光充足。

黄芩想利用晌午前的时间,再找个清静的地方,独自一人琢磨、练习一番,因而一吃完早饭就出门了。韩若壁则足足休息了一上午,直到晌午过后,才跟着镇里的回人,一起涌向摔跤场。

等到了地方,韩若壁发现这里说起来是‘摔跤场’,其实不过一片空旷的草地,大家自发的在草地上围成一个大圈,圈子中间就是‘摔跤场’。马特尔阿訇一脸严肃的在场中指指点点着,看起来他就是此次摔跤大赛的裁判。

韩若壁粗略目测了一下人数,发现来此参加大赛的回人壮汉着实不少,而和他一样赶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就更是多的数不过来了,几乎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真可谓济济一堂。

要知,关外经常有部落纷争、马贼出没,人们生活不太平,是以民风彪悍、好勇尚武,每遇此类竞技,大家便趋之若鹜,锋涌而至地前来观看。

韩若壁对摔跤没甚兴趣,因而对没有黄芩在场的摔跤比赛,更是连瞧也不愿瞧上一眼,只一味东张西望,瞻前顾后地等待黄芩出场。

顾盼之间,他发现离人群不远的空地上,正站着一人。那人手里举着一根竹杆,竹杆的顶端挂着块墨迹斑斑的白布。当布被风吹得伸展开来时,便能清楚地瞧见那些墨迹原来是一个大大的铜钱的轮廓。还有零星回人,时不时从人群里离开,来到那人跟前,与他嘀嘀咕咕地私交一番后,再回到观战的人群里。

因为四周无人,所以那人显得十分醒目,韩若壁瞧见他的脸时,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他就是‘荣宝当’的掌柜马天祐。

韩若壁顿觉好奇,向身边之人打了个招呼,指着马天祐的方向,问道:“敢问兄台,那位可是荣宝当的马掌柜?”

那人本来一门心思在看场中摔跤,被他这么一打插,心下一阵不爽,可又觉不好失了礼貌,便随便扫了眼,冷冷道:“是他,怎么了?”

韩若壁不顾对方显出厌烦之色,继续问道:“他莫非也来看摔跤?可因何站得那么远,还举着根竹杆?”

那人一面关注着场内,一面顺口答道:“马掌柜是在等比赛的结果,可不和我们一样,一心只为来看摔跤比赛的。”

韩若壁道:“不看比赛,只等结果?他倒是奇怪。”

那人道:“你不知道,他关心的只有结果。每年的摔跤大赛,马掌柜都会在镇上开个大盘口,只要有钱,又想赌一把的,都可以参加。”

他转头又望了眼不远处的马天祐,道:“去年我也参加了,还小赢了几两银子。对了,那根竹杆正被他举着,看来目前还在接受下注,你若也想赌个输赢,就趁现在快去下注。若是过了时候,等他把竹杆撂下了,就不接受下注了。”

韩若壁这才了然,心道:能开盘口当庄家,这姓马的真是好大的财气!

这时,终于轮到黄芩出场了。

只见他依着规矩,□只穿了条黑色的过膝中裤,且裤脚扎紧,光着的上身修长而刚劲,虽然涂抹上了一层油脂,可与其他参赛

的乌黑锃亮的大汉比起来,还是要白了一大截。

韩若壁打起精神,正准备聚目细瞧二人如何相较,黄芩却已极快地用一记寻常的‘跘脚摔’放倒了对手,被宣布晋级下一轮了。

见到只用一两个照面的功夫,黄芩就摔倒了敌手,韩若壁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愣了愣。

而对其他的回人观众而言,黄芩的‘跘脚摔’虽然简练实用,但毫无美感可言,加上黄芩的敌手是回人,他获胜就等于胜利被外人赢了去,观众们难免有些提不起兴致,没甚反应。

只有一个少年见黄芩获胜,又跳又叫,兴奋异常。

这少年正是哈杰。

瞧见哈杰,韩若壁眼睛一亮,从人群里费力地挤到他身后,一拍他的肩膀,道:“嘿,小子,他赢了你高兴什么?”

哈杰转头一见是他,也不答他,只一把捉住了他的衣袖,急切道:“总算找到你了!你的盘口还作不作数?”

韩若壁愣了一愣,半晌才想起昨日自己开过赌黄芩一赔十的盘口,于是呵呵笑道:“当然作数,莫非你也要下注?”

哈杰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倒光了里面五、六块碎银到手心里,递过去,道:“这是我的所有家当,我要全部下注。”

韩若壁接过来,数了数,摇头道:“嗯,加起来大概有一两左右。你和我一起做庄,最多也只能赢上一吊钱,又何必呢?”

哈杰冲他一翻白眼,道:“胡说什么?我压的是他赢!我若押中了,你可是要输我十两的!十两哦!”

十两银子,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而言,的确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

韩若壁不可置信地瞧着哈杰,道:“你莫不是吃错药了?要知道,若是输了,你的全部家当可就归我了。”

哈杰紧闭着嘴不答韩若壁,但主意显然极为坚决,他就是要押黄芩赢。

韩若壁皱了皱眉毛,眼珠转了又转,问道:“我听说镇上的马掌柜也开了盘口,你为何不到他那儿去下注?”

哈杰道:“我去问过了,马掌柜那里,黄芩的赔率是一赔四,没有你的一赔十高。反正是赌全部家当,输了就没有了,若是赢了,在马掌柜那儿只能得四两,在你这儿却可以得十两,当然要在你这儿下注。”

韩若壁呵呵笑道:“年纪不小,还挺贪心的嘛。这样吧,你若是告诉我,为何相信黄芩能赢,我就接受你的下注。如果不然,我决计不和你赌。”

哈杰莫名其妙,一时想不明白,心道:如果我告诉他为什么觉得黄芩能赢,那么他就知道自己很可能会输,也就不应该接受我的下注才对,为何他却说,如果我告诉他原因,他就接受我的下注呢?

挠了挠脑袋,哈杰疑问道:“你可是说话算数?”

韩若壁点头道:“说话算数。”

哈杰道:“那好,我就告诉你吧。昨日,我的好朋友穆其教黄芩练摔跤,一开始,把他摔得一塌糊涂。可是,没过两个时辰,他就把我的朋友摔得爬也爬不起来了。说真的,我从没见过一个不会摔跤的人可以学得那么快的,我想他前世一定是个顶尖的摔跤手,所以才能这么棒。这样看来,他应该有赢的机会,至少不会一点希望也没有。”

韩若壁心里一转,‘哈’了一声,轻笑道:“只是这样啊。你以为你押一赔十的注,亏本的机会就不大了吗?”

哈杰抿了抿嘴。

韩若壁拍了拍哈杰的肩,道:“仔细想想,你的风险也不小哦。你当真要下注?”

哈杰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道:“不冒点险,怎能赚得多呢?”

韩若壁歪头看着哈杰,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居然明白这个道理。我觉得你不该练什么劳什子刀法,而该好好地去学做生意才是。”未待哈杰答腔,他已把那几块碎银揣入百宝囊中,又笑道:“好,我就接下你的押注。可若是你输了,到时别怪我打你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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