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点点头道:“好吧,暂且听你一次。”
话刚说完,他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声音虽然不响,却足以使人听到。
韩若壁站起身,冲他眯眼一笑道:“大早上到现在都没吃吧?”
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黄芩大方回道:“昨夜问你,你死活不肯说,今早当然就惦着找你问清楚,哪还顾得上吃喝。”
韩若壁笑道:“昨夜我若说了,怕你连觉也不用睡,就去查你的案子了。所以,今日再说,至少换你躺着休息一夜。”
本以为他是故意让自己着急,却没想到竟是为着自己,黄芩不免愣住了。
一拍他的后背,韩若壁道:“走,到别处请你吃顿好的去。正好我新认识了个朋友,顺道也把他叫上。”
黄芩迟疑了一瞬,道:“去别处?万一尚廷筠要见你,却找不见人,怎么办?
韩若壁笑道:“放心,他是‘神光堡’的堡主,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怕寻不到人?”
黄芩道:“也对。”
说完,韩若壁拉上黄芩离开客栈,打算找他那个朋友,一起大吃大喝去。
在街上,走了没多久,韩若壁当先来到一间铁匠铺前停下了脚步。
黄芩跟上,疑道:“你这朋友不是江湖中人,而是个铁匠?”
韩若壁点了点头,笑道:“不是只有江湖中人才值得结交。我向来随性,交朋友从不挑剔。”
他又特别声明道:“这位朋友的酒量惊人,前天在酒馆居然把我喝趴下了,是以不得不交。”
黄芩不可置信道:“被人家喝趴下了,就要和人家结交。哪有这等道理?”
韩若壁笑道:“不结交怎知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不知家住哪里,要到何处找人?找不到人,又如何能把输了的酒仗,从他那里赢回来?”
连串的反问,他一口气说下来,不带丝毫停顿。
黄芩‘哦’了声,点头作恍然大悟状,道:“原来是不甘心被人赢了酒仗。看来你不是随性,是任性。似此种交法,别是哪天交友不慎,反惹出祸端来。”
韩若壁毫不在意,心道:我不给别人惹祸就算不错了。
说罢,二人探头探脑往铺子里张望。
铺子里,一个穿着单衣单裤,肩上搭了条汗巾,围着皮裙,面色被炉火烤得赤红的健壮汉子,正左手拿了把火钳,从火苗窜得老高的炉子里,夹出一块烧熟的铁坯来。他把铁坯平放在砧板上,仍以火钳牢牢钳住,以便控制角度,右手抡起一个小铁锤,试探性地轻轻敲击了几下。然后,他对站在身边的瘦高个儿徒弟点了点头。那个徒弟便抡起一个比师傅手里拿的小铁锤,还要大出五六倍的大铁锤,在通红的铁坯上,‘乒乒乓乓’地敲打起来。待到所需的形状基本出来后,健壮汉子示意徒弟停手,自己操作起来。他的徒弟则蹲伏到了风箱旁边,一心一意地拉起风箱,催动炉火来。
韩若壁笑嘻嘻地走进铺子去,唤了声“郑大哥”。
健壮汉子抬头瞧见是他,立时收拾了手上的活计,边笑边迎上来道:“韩老弟,上次那顿酒多谢你请了,我喝得实在痛快!”
韩若壁笑应道:“我输了,自然该请。不过,虽然输了酒,可一样喝得痛快。”
转身,他向后面的黄芩介绍道:“这位朋友就是‘神光堡’里酒量无人能敌的郑岩,郑大哥。”
郑岩向黄芩拱了拱手。
韩若壁又向郑岩引荐道:“这位朋友是从高邮来此做买卖的客商,姓黄名芩。”
黄芩向郑岩点了点头。
听到黄芩的名字,郑岩一边口中喃喃道:“黄芩......?”一边上上下下打量了黄芩几回。
韩若壁瞧在眼里,心道:他为何对黄芩如此留意?
郑岩忽然道:“不知这位黄老弟的名字怎么个写法?”
韩若壁狐疑答道:“‘草’字头,下面一个‘今’。怎么了?”
郑岩干咳了声,眼神摇摆了一瞬,才问道:“他可是高邮州的黄捕头?”
黄芩和韩若壁闻言,不禁同时面露讶异之色。
韩若壁上前一步,逼视郑岩道:“你何以会如此寻问?”
见面前二人均有所警惕,郑岩忙笑着向他们解释道:“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是高邮人,前年,他来哈密做买卖,顺道在我这里小住了几日,曾说起他们那里有个叫黄芩的捕头,为人很是不错。因为‘黄芩’这名字原是一味药,很特别,我便记住了。今日,你的朋友也是自高邮而来,也叫黄芩,我才不禁想,这么少见的名字,又同是出自高邮,只怕是同一个人也说一定。”
知道死咬着不承认也没用,韩若壁干脆地瞧向黄芩,笑道:“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你的名气都传到这里了,怕是不怕?”
黄芩只当没听见,面露微笑问郑岩道:“郑大哥,高邮的地方不大,不知你那亲戚姓甚名谁,说出来听听,我指不定识得。”
没想到他会细问,郑岩怔了怔,呵呵笑了几声,敷衍道:“我那亲戚在高邮又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黄捕头哪里会识得,不提也罢。”
说完,他不待黄芩再言,就忙着指使徒弟干这干那,瞧上去一副很忙的样子。
韩若壁和黄芩对望了一眼,继而伸手一把拉住郑岩,嘻嘻笑道:“郑大哥,我今日来是特意请你去喝酒的。这位黄捕头也是个能喝的主儿,我们三人比试一场酒量,你意下如何?”
郑岩听言,不由自主地舔了舔上唇,目中流露出期盼之色。显见他是好酒之人。
韩若壁见状,便要拉他出门。
可他硬是不肯,一边摇头,一边苦着脸道:“今日不行,我手上还有好些农具要打造,都是雇主急着要的。”
韩若壁又劝了一阵,但郑岩就是说什么也不去。
最后,韩若壁只得两手一拍,摆出一副失望模样,道:“既然郑大哥有事要忙,那只能改日再来拜会了。”
郑岩连声道好,将二人送至铺外,挥手告别。
离了铁匠铺,黄芩与韩若壁并肩而行,边走边道:“那个郑岩好生奇怪。”
韩若壁道:“是奇怪,以他嗜酒如命的秉性,有人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