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道:“我正是这样想的......”
忽觉耳傍的声音几乎吹气可闻,韩若壁扭头一看,但见黄芩因为探身过来瞧看纸笺,离得极近,连微有紧张而轻轻皱眉,带动眼角周围稍显发白的干纹都清晰可见了。这样的侧脸,与平时难以亲近的黄芩不同,别有一种柔和......但似乎还少了点什么?
到底少了点什么?
韩若壁一心苦想起来,是以黄芩下面说的话,他全然没有听进去。
终于,他想到了,一边满足地微笑,一边伸出食指,往黄芩的嘴角处,轻轻那么一戳,心道:既然少了,我就帮忙添上去。
原来,因为没有笑,那张脸上少了一对醉人的‘梨涡’。
本来在看纸笺的黄芩,被他这么一戳,下意识地突然转头。
一时间,四目相对。
未等黄芩质问,韩若壁反应极快,嘻嘻笑道:“有只飞虫差点叮了你。”
黄芩先是“哦”了声,转念又疑道:“这么冷的天,哪里来的飞虫?”
韩若壁一脸坏笑道:“若非别处来的,就是从我眼里飞来的了。”
黄芩顿时了然,心知被他戏弄了一回,移开几步,冷下脸道:“飞出来的最好是眼珠子,我便当下酒菜嚼了。”
韩若壁赶紧把眼睛捂上,装模作样地惊慌道:“完了完了,眼珠子没了......你还我眼珠来。”
黄芩皱眉道:“都这等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和我胡闹?”
韩若壁近身贴上,眯眼含笑道:“只要有黄捕头相伴,这等时候也好,那等时候也罢,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有心思。”
黄芩一把推开他,恼道:“我忍着不发作,你便越见猖狂,终有一日须得给你个记得住的教训,叫你不能这么猖狂。”
“‘猖狂’?......还是你了解我。”韩若壁笑道:“吾系红尘快活郎,生性贪懒且乖张。江湖落魄尤自在,一朝得志也猖狂。哈哈哈哈......黄捕头的教训,我拭目以待了。”
他这首打油诗虽有自我标榜之嫌,听上去倒也入木三分,黄芩一时哑口无言。
韩若壁打了个哈哈,道:“别愣着了,今夜你和我一起去见尚廷筠,想问什么便可以问他了。”
黄芩点头,再不多言,转身离去。
夜色沉冥,寒星闪闪。
黄芩和韩若壁步入那片杨树林时,虽然瞧不出什么,可总觉有些异样。
走不多远,二人瞧见林中的月光地里站着一个人。
尚廷筠。
韩若壁道:“就是他了。”
黄芩点头。
二人疾步上前。
尚廷筠一动不动,瞧向韩若壁道:“我知道你会来。”
韩若壁笑道:“尚堡主之约,谁敢不来?”
尚廷筠道:“我也知道,你会带人来。”
韩若壁奇道:“尚堡主此话何意?”
尚廷筠面无表情道:“你虽则武功高强,但欲要制住我,却无十足把握,所以若有帮手,定会带来。”
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黄芩,又转向韩若壁道:“果然,你这相好的也是一名高手。他是何人?”
看来对前日大街上韩、黄二人的那一幕,尚廷筠已然一清二楚了。
听到‘相好的’一词,黄芩斜了眼韩若壁,后者偷笑了几声,故意大声宣布道:“我这相好的,叫黄芩,是一名捕快。”
尚廷筠皱起眉头,思忖道:“捕快?‘神光堡’和官府素来没甚瓜葛。”
韩若壁道:“我不懂,尚堡主因何坚持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制住你?明明是你约我来的。”
尚廷筠冷笑道:“那要问你自己。”
韩若壁道:“问我自己?”
尚廷筠道:“你来‘神光堡’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韩若壁苦笑道:“真正目的?那日在书房,我已然告诉过你。而且,不管你信不信,后日我就要离开‘神光堡’了。”
尚廷筠面有疑容,道:“若没有阴谋,不是为了制住我,你带帮手来作甚?”
韩若壁讶然笑道:“看来尚堡主对我的误会真是不浅了。”
尚廷筠不理会他,只道:“不管怎样,此刻我孤身一人,又是深夜,且在神光堡外,天时、地利、人和都对你们有利,可算是大好的机会。你们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韩若壁回顾黄芩一眼,口气嘲讽道:“相好的,尚堡主叫我们出手呢。”
黄芩心里恼他顽劣,嘴上只道:“你想出手?”
韩若壁道:“我刚刚想明白,别说我们没有阴谋,就是真有,此刻出手,也未必就制得住尚堡主。”
尚廷筠道:“莫非韩公子以为我的武功很高,即便你二人合力联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制得住我?”
韩若壁摇头,道:“我只是想到,以你是一堡之主的地位,绝不该蠢到把自己置于险地,来验证我是不是你的敌人。”
尚廷筠微微一笑,道:“能这样想,足见你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