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若壁继续道:“所以,尚堡主能约我前来,必是有备无患。”
尚廷筠道:“你道我为何与你们废话这么久?”
黄芩忽然叹一声,插嘴道:“因为,若非他多话,把想的说了出来,你已开始有些犹豫,甚至可能相信我们无甚企图了。”
尚廷筠转向他,道:“你何以这么认为?”
黄芩道:“尚堡主心里比我明白。”
尚廷筠点头道:“如果你二人有甚阴谋,旨在对‘神光堡’不利,一上来必然不由分说,合力制住我,以图要挟或扰乱‘神光堡’。”笑一笑,他又道:“可你们居然没出手,倒令我小吃了一惊。”
韩若壁‘哼’了声,道:“就怕一旦出手,被制住的反而是我们。”
尚廷筠的目中露出一丝赞许,笑道:“聪明。”
黄芩却冷不丁来了句:“聪明反被聪明误,才是真的。”
☆、第22回:一触即发剑炁寒勾影动,先擒后纵辨敌友侦虚实
韩若壁佯叹了声,道:“聪明误不了我,哪天被你误了还差不多。要我装闷葫芦,早知会一声不就好了?”
黄芩讳莫如深地笑了笑,道:“不好,就爱看你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模样。”
他故意如是说,总有几分嗔怪韩若壁刚才顺着尚廷筠的水,推自己的舟,口口声声称呼他为‘相好的’的缘故。
韩若壁则笑着往黄芩身边凑近几步,道:“既如此,我这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模样,黄捕头不妨再多看看。你的‘青睐’,我只怕求之不得。”
“莫再打情骂俏了。”尚廷筠不齿地瞥了眼他们,而后对韩若壁道:“你那相好的说的不错。本来,若你不开口点破,还可假装一直不出手,默不着声地去了我的疑心病。可现下,我难免以为你们虽有阴谋,却因识破了我此约的试探意图,才不敢贸然出手的,是以,还是无法相信你们。”
韩若壁不以为意地笑一笑,道:“是吗?”
黄芩微微一笑,神情安详自如,道:“其实,倒也未必。”转瞬,他以锐利的眼光扫向尚廷筠,道:“若没有十足的手段,抑或只是设局意图试探,似尚堡主这么谨慎之人,怎会定下今夜之约?”
韩若壁也敛了笑意,恢复肃然道:“尚廷筠,你约我来,到底想怎样?”
尚廷筠耸一耸肩道:“我能想怎样?不过是想请二位束手就擒,拱手而降罢了。”
韩若壁不解道:“对尚堡主而言,若想拿人,在‘神光堡’里不是更方便吗?何苦约来这荒郊野林的。”
尚廷筠道:“堡内生事容易扰民,不可取。”
韩若壁道:“这样看来,你这个堡主倒是很称职啊。”
尚廷筠道:“废话少说,你们降是不降?”
韩若壁哈哈笑道:“尚堡主敢是发号施令惯了,只可惜我们不是‘神光堡’的人,孰难从命。当然,除此之外,倒是可以商量商量的。”
尚廷筠决断道:“没什么可商量的。”
韩若壁道:“这么说,尚堡主是丁点儿也不愿信我?”
尚廷筠道:“只要你们束手就擒,我便信了。”
韩若壁叹了声,道:“我明白了,尚堡主是觉得,只要我们为你所擒,失去了威胁,掌控权便落入了你的手中,信与不信也就不重要了。”
尚廷筠道:“不错,届时信与不信,有无阴谋,我再判断不迟。”
韩若壁笑了声,摇头叹道:“身为一堡之主,行事竟如此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真要大事临头,哪还能放得开手脚?”歇一瞬,他又‘唉’了声,道:“可惜了。”
尚廷筠道:“可惜什么?”
韩若壁道:“可惜我做老大做惯了,不习惯把掌控权交到别人手里,所以不得不让尚堡主失望了。”
一转头,他问黄芩道:“相好的,你可是喜欢任他处置?”
听他又胡乱称呼,黄芩皱了皱眉,回道:“你不喜欢的,我为何要喜欢?”
韩若壁点头,转向尚廷筠道:“你听见了,我和我那相好的都说不喜欢。”
尚廷筠一扬手,道:“我管你们喜不喜欢!现下,我大明大白地告诉你们,这方圆十余丈内,埋伏了我几十个弓箭好手。”
说到这里,他加重语气道:“虽然他们的武功远不及你们,但箭矢的准头,却未必会输给你们。若是识相的,还是趁早降了的好。”
韩若壁四顾周围,但觉树影之下似乎有人,又似乎没人。若如尚廷筠所言,有如此多的人提前隐藏在那些月光照不见的阴影里,拉满强弓,瞄目以待,倒确是不可小觑了。
黄芩忽然笑道:“尚堡主切莫虚张声势。这里只有八张弓,且其中三张是两石的,其他五张都是一石半的。”
不想他竟有如神料,尚廷筠呆了呆,道:“你如何知道的?”同时,他心头紧缩,暗道:莫非有人提前走漏了消息?
似是瞧出了他的想法,黄芩道:“不用担心,并非是你的人里有奸细,而是我用耳朵听出来的。”
尚廷筠惊道:“用耳朵听?”
黄芩道:“你可能不知道,质地为紫杉木的弓身,被拉满的时候会不断发出极其细小、碎乱的吡啵声,并且由于弓身强度的不同,发出的声响也不尽相同,是以我才能听得出来。”
韩若壁竖起耳朵也听了听,插嘴道:“真的,我也听到声音了。”
原来,白日嘈杂时,这么小的声音极难听见,可偏偏现在是无声的静夜,是以本就对暗器一类的声音敏感无比的黄芩,便听得很真切。
暗里,尚廷筠也运足了耳力,仔细听查,却什么也没听到,可面前这二人说的头头是道,且与事实分毫不差,又不由的他不信。
黄芩摇了摇头,道:“比起角弓,紫杉木算不得好的制弓材料,偌大的‘神光堡’居然没有一张角弓,未免令人失望。”
尚廷筠咬牙道:“不管什么制的弓,只要能留下你二人,便是物尽其用了。”
黄芩微笑道:“紫杉弓发出的响声,已把你那八名弓箭手的位置全暴露了。我想,尚堡主不会不知,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对于功臻化境的高手,只有两石或两石以上的弓弩射出的箭矢,才可能造成有效的威胁吧?”
尚廷筠莫名有了种被人将了一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