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开口说道:“喂,你死了没有?”
黄芩没有任何反应。
沐青平干脆在他面前席地而坐,歪着头瞧着他,道:“我叫沐青平,不知老兄高姓大名?为何被抓来此处?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黄芩瞧着他,表情漠然,像个死人。
沐青平见他明明眼睛还在眨动,显然不是死人,可就是不回自己的话,有些恼了,道:“你哑了吗?”
黄芩索性闭上了眼睛。
天色渐暗,那扇本来就容不下片块阳光的,巴掌大的窗户,更是一丝光亮都没了,地牢里逐渐黑暗了下来。
这时,大石板上的重锁轻响,沐青平听见后,快速缩至墙角,恢复了一副可怜相。
大石板再度被掀开,先前那名光头汉子一手提灯笼,一手端瓷碗,腕上还挂着壶凉水,出现在地牢的入口处。
他先提起灯笼,照了照沐青平,又照了照黄芩,大概觉得一切正常,没甚可疑了,才走下台阶,打开牢门。
那盏昏黄的灯笼在这间黑暗的地牢中,显得格外明亮,可以瞧见那名背后背刀的光头汉子的腰间挂了串钥匙,随着步伐‘哗啦啦’作响。
他把灯笼挂好后,来到沐青平面前,粗鲁的把一碗黑乎乎的饭食放下,又把水壶落在一边,暴喝道:“开饭了。”
碗里只有两个硬梆梆的馒头和几片冷冰冰的肉。
沐青平捧起食碗,低头瞧了瞧,立刻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
光头汉子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是愁眉苦
脸地瞪着食物发呆,并不见吃,于是不耐烦地转身拿起灯笼出了地牢,关上牢门,重新锁上了石板。
过了好一会儿,黄芩突然张口道:“你是不是不想吃?不想吃的话,就给我吃吧。”
沐青平转头瞧看他,道:“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黄芩不答,只是贪婪地看着那碗看起来根本无法让人提起食欲的食物。
他需要食物来补充精力、体力。
见状,沐青平毫不在乎道:“那你吃吧,这样的东西,我根本无法下咽。”
看了看黄芩,他皱眉道:“可你怎么吃呢?你的手根本动不了呀,难道要我喂你?”
黄芩苦笑。
沐青平挠挠头,道:“也罢,大家现在好歹同居一牢,也是缘分,我便来喂你吧。”
他居然真的拿起碗,把馒头和肉都喂给黄芩吃了。
喂完了,沐青平拿起水壶,舔了舔嘴,道:“我特别渴,等我喝够了,如果没喝完的话,再给你喝。”
黄芩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喝水。
沐青平咧嘴一笑,道:“那更好。”
提起水壶,嘴对嘴,长流水,他一口气就把大半壶凉水灌了下去。
空腹喝许多凉水,难免有些反胃,他却不甚在意,只捧着肚子,把空碗和水壶放到一边,坐回角落去了。
过不多时,那光头汉子又进来把瓷碗和水壶收拾走了。
月亮升了起来,几缕月光从小窗窥入,给地牢带来些微光亮。
沐青平再次来到黄芩面前,仔细瞧看了一下他的伤势,正色道:“刚才你不愿搭理我,可是怀疑我是他们的人,特意假装受难,来向你刺探消息的?”
黄芩白了他一眼,不予回答。
沐青平抚掌笑道:“大当家说的不错,你这人太不容易取信了。”
听到‘大当家’三个字,黄芩眼光闪动了一下,但仍是没有搭话。
沐青平摊了摊手,无奈道:“你知不知道,为着你,我被饿了好几日了。”
黄芩微有好奇地望向他。
沐青平嘻嘻笑道:“刚才瞧见那碗馒头和肉的时候,我恨不能一口全吃了,才不要便宜你。”停顿了一下,他又道:“你知道我为何不能吃食,却偏去灌个水饱?”
终于,黄芩忍不住问道:“为何?”
沐青平却道:“你得先告诉我,为何只肯吃食,不愿喝水?是怕水里被人下了药吗?”摇头表示否定,他又道:“不该啊......这种情况下,他们想加害我们简直小菜一碟,何苦在水里做文章。”
黄芩道:“喝水会忍不住要小解,我现在这样......很不方便。”
沐青平恍然大悟,笑道:“原来你是不好意思让别人帮忙做这种事啊。”
黄芩没有言语,算是默认了。
沐青平道:“现在我就来告诉你,为何我不能吃食,只能灌水。”
黄芩点头,等着他说话。
可沐青平不发一言,而是在他面前深深地弯下了腰。
一弯下腰,他就呕吐起来。
哗哗的,他吐得极轻松,完全不似一般人那样费力、难受。
没过一会儿,三枚青钱随着凉水,从他口中落至地上的一滩水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