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如此贬损蒋雄,沐青平将信将疑,也不知是真是假。
回头瞧了眼少了衣裤的尸体,黄芩低声骂道:“可恨刚才那人是个穷鬼,除了穿着的衣裤,身上连半文钱也没有。你且闪开,待我看看这蒋雄身上,可有其他东西好用。”
如此皆因他之前已搜过被他扒光了的那具尸体,却是一无所获。
沐青平暂且让过一边。
黄芩翻了翻蒋雄身上,只翻出几两碎银,并无趁手的青钱,不禁有些失望。
无奈之下,他只得把地上的三枚青钱找出,又重新拾将回来,略加擦拭后连同那几两碎银一并收好。
沐青平问道:“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黄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把一袋子银梭牢牢系在腰间,又将那柄不算趁手的钢刀背在背后,最后把裤脚、袖口一番收拾稳妥,再度回到窗边。
看了看外面仍是一个人没有,他才转头对沐青平道:“可是准备好了?眼下这机会不错,我们正好闯出去!”
沐青平点头。
二人猫着腰,绕过那些紫砂瓶,推开门,出了石屋。
鸿运茶庄外有一圈松柏密林,古木参差交错,令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茶庄正门前的一片荒地上,大片杂草长势喜人。不同于别处零零星星、最多只过脚踝的矮草,这片杂草不但油绿油绿的、而且密密实实,深可没膝,看起来肥料上好的样子。
可是,这本是一片无人打理的荒草地,哪里来的上好肥料?
若是心细如发、擅于推断之人瞧见此番光景,难免毛骨悚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来--这片荒草地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同于别处的特别‘肥料’呢?
死人也是可以做肥料的。
而且,以这些‘飞龙’的所作所为,把弄死之人顺手埋在大门口的荒地下,并非是什么不可想象之事。
面对茶庄大门的方向,以面罩遮掩真容的韩若壁一身劲装,正攀附在一棵高耸入云的松树上部,不住地聚目眺望。
他已经在这里埋伏了一天一夜了,却丝毫瞧不出半点疲态。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仍如鹰隼般锐利,盯着不远处茶庄敞开的大门,以及门口一左一右分边而立,司职守卫的两名膀大腰圆的大汉。
树下,另伏有四名蒙面的北斗会成员。
忽然间,只见茶庄后院的方向,黑烟叠起,继而烟雾之中窜出一股火光来。同时,庄内响起了一阵“呛呛呛呛......”如急雨般的锣声。
看来是失火了。
韩若壁瞧见,忍不住心头狂喜。
须知,先前他虽与沐青平约定好以火为号,也等于标识方位,以便自己杀进去接应他们,可对于他们能否脱出牢笼,寻机放火这件事,根本没有一点把握。而此刻,得见火光,则至少表明黄芩和沐青平已脱出囚禁之地,有了放火的自由,岂不令他亦惊亦喜?
瞬时,他跃下松树,拨剑在手,剑指茶庄大门,对另四人道:“我先过去,你们留在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号令,不可上前。”
其中一人拱手问道:“为何?兄弟们跟着大当家,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谁要犹豫一下,便算不得好汉。”
韩若壁道:“原也不可能一举攻下此庄,多去几人有何用处,我一人反倒容易脱身。此番叫你们跟来,是为了接应沐青平他们,并非跟着我前去挑庄。”
那人道:“话虽如此,但大当家一人前去,兄弟们心中难安。”
韩若壁道:“这么说,你是信不过我的剑?”
那人慌忙低头道:“这......从何说起,我哪里敢......”
韩若壁道:“如此,休再多言,全按之前说好的行事即可。”
说罢,他纵身而起,从松柏林边缘冲了出去。
会选择直攻大门,而非越墙潜入,一方面是因为他初时探过茶庄,知道里面防备甚严,难以潜入;另一方面则是眼见后院火起,知道庄内的大批高手必然先往那里聚集、查看,黄芩、沐青平未必来得及离开。而如果他立刻大张旗鼓的正面突袭,即便突袭不成,总有一部分高手会被吸引至大门处,与他相拼,如此一来,尚在后院的黄芩、沐青平的压力就会减小许多,也更容易逃遁。
眼见只他一人,蒙住头脸,手持长剑,往庄子大门口一路奔将过来,那边早瞧得一清二楚了,就算两名守门大汉的脑袋真是榆木做的,也知道必是跑来闹事的无疑。
只是光天华日之下,这样明目张胆地跳出来闹事,全然没有一点儿突然性和隐蔽性,加之,来的也就三亩地里一棵苗,实在不似什么厉害仇家,倒像是小儿过家家一般。
在他们看来,这场面,着实滑稽。
两名守门大汉无奈地对望了一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简直连警报都懒得送出了。
估计他们也是艺高人胆大,因而同时抽出腰刀,看来是打算先行会一会这个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蒙面人。
眼见韩若壁冲到大门前还剩一两丈处,依照他的速度,再多个三、五
步就要照面了,那两名大汉握住兵器的手也不禁紧了紧,准备挥刀应战。
看那二人只是拉开架式准备迎敌,居然连警报也不曾放出,韩若壁知道自己被别人小觑了,心中只是冷笑。
瞧着距离也差不多了,他足尖一弹,身形突然间加速了不止一倍,整个人猛地窜将出去,同时,剑在前,人在后,正是他的独门轻功‘蹈空虚步’!
这一瞬间的逼上之势,如风驰,似电掣,实在是太快了。
下一刻,就好似是关羽斩颜良--仗着神驹赤兔的快如闪电,飞扑上前将措手不及的对手斩于马下一样,韩若壁手抬剑至,准确无比的一剑刺中了右边那名守门大汉的心窝。
那名大汉狂吼着向前扑倒在地,手中的刀都未及挥动一下。
他的心窝中了一剑,显然是活不成了。
左边那名大汉目睹了这一连串目不暇接的突变,一时目瞪口呆,怔在当场。
韩若壁剑身一抹,倒转过来,以剑脊轻拍了一下左边那名大汉的脸颊,狂笑一声,道:“不用你等废物送死,叫庄里能话事的人出来!”
‘横山’上鲜血未干,在那名大汉的脸上印出了一道血痕。
那名大汉似是被吓傻了,木愣愣的瞧了韩若壁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