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逼向何之章,道:“你刚才所说的,可是实话?”
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何之章当即明白了几分,笑道:“公子是想锄强扶弱,拔刀相助吗?”
公冶一诺气概轩昂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若真如你所言,我身为侠义中人,自然义不容辞!”
何之章连赞了几个‘好’字,特意恭维道:“公子嫉恶如仇,真正一
片侠义心肠,实令我等江湖人佩服!”
他又举臂立誓道:“小的刚才的话句句属实。那些个姑娘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着实可怜,若非小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想冲进去救助她们了。”
他这番话当然并非真心,不过是得知对面船上又有‘擒虎手’,又有‘裂云鞭’,听起来统是不好惹的角色,是以想激公冶一诺掺和进这趟浑水,最好能来个两厢恶斗,结果公冶一诺败下阵来,因此大丢颜面才好。
肖八阵上前一步,阴笑着对何之章道:“你小子打的什么歪主意,以为我不知道?想坐山观虎斗,你还嫩了点儿。”
何之章喏嚅道:“肖爷多心了,小的哪敢存那样的心思。”
公冶一诺一甩披风,道:“不管怎样,这桩事我是管定了。”言毕,蹬蹬蹬,就往舱外跑去。
肖八阵用意不明地瞧了眼黄芩,才转而紧紧跟上,低声劝道:“公子,那贼厮油头滑脑,未必说的实话。行走江湖切忌轻信人言,否则极易惹祸上身啊。”
公冶一诺脚下不停,上到甲板,回头道:“你不准跟来,只管留在这边瞧我的好,也省得别人多有闲话,说我依仗你了!”
见对方仍是一脸犹豫,似是还想说什么,他又一副深闭固距的做派,道:“我意已决,无须多言!”
肖八阵无奈地点了点头,只得驻足甲板,眼见公冶一诺飞身一跃,稳稳落在了对面的那艘客船上。
这边,何之章见好戏就要开场,急忙一拉黄芩,道:“走,一起去瞧瞧?”
黄芩点头道:“是要去瞧瞧。”
有些被吵醒的船客也都陆续跟了上去,想瞧个热闹。
大家一并来到甲板上,只见对面,公冶一诺已将上前质问的船老大一脚踢下水,冲着船舱里大声叫骂起来。
听见外面出了状况,慕容长扯开裹住身体的毯子,一轱辘站起来,却见倪少游已先他一步起来,正要往外面去。
慕容长叫住他,道:“史兄弟,干什么去?”
倪少游道:“外面叫骂的厉害,说我们强抢民女,我这就去瞧瞧怎么回事。”
慕容长道:“你且留下看着那些妞儿,我去瞧瞧是哪个不识好歹的货,想坏我们的事。”
话音刚落,他几步窜出船舱。
瞧见船老大正湿淋淋地从水里爬上船,躲过一边,而外面的甲板上站着个一脸傲慢,手持利剑的紫衣青年,慕容长再忍耐不住,破口大骂道:“小杂种,敢在爷爷船上满嘴喷粪,不想活啦?!”
他开口这句骂,声如洪钟,加上出来时步伐雄健,想必是膂力强劲之人。
公冶一诺威风凛凛道:“老杂毛,舍得出来了?”
慕容长道:“你三更半夜不睡觉,狗拿耗子,管的哪档子闲事!”
公冶一诺正愁没机会表白,当即一挺胸,一振臂,做出一副英雄气派样儿,道:“你们光天华日之下强抢良家民女运出去贩卖,我等侠义之士岂能置之不理?!”
邻船相望的众人听言,有的信,有的不信,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慕容长怒目圆瞪,道:“毛还没长齐就跳出来揭爷爷的短?小子,爷爷我这一双‘擒虎手’下向来没有无名之鬼,若是找死,就速速报上名来。”
他这一问,却仿佛正搔到了公冶一诺的痒处,令得他全身毛孔大放,说不出的一阵舒畅。他连忙仰天大笑了几声,以唯恐别人听不到的高亢声音道:“我就是江湖人称‘紫云剑客’的公冶一诺!”
那边,隔船观看的何之章暗暗窃笑,小声道:“这会儿是威风够了,等下莫要脓包才好。”
从没听说过什么‘紫云剑客’,慕容长喝了声,道:“无名小卒也敢逆龙鳞,捋虎须?待爷爷给你个教训,教你知道‘江湖’的水有多深!”
其实他受伤不轻,功力只剩下四成不到,此时贸然决定出手,只是因为没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小子放在眼里。
公冶一诺轻蔑笑道:“再深的水也是有底的,况且本公子水性好,此生注定要在‘江湖’里游出个名堂,搏一张脸面!似你这等小虾小蟹,还入不得本公子的法眼。识相的,就快把强抢来的民女放了,本公子还可饶你一条性命!”
慕容长听言,忍无可忍,暴喝一声,大踏步向前,恰好眼睛的余光瞧见甲板上支着的一口烧开水用的巨大铁锅。
锅里正煮着水,好像已经快要开了。
他探手抓住铁锅的边缘,似乎根本不怕烫伤一般,只管用力掀起。
眼见着这一锅滚水兜头盖脸地,就要浇向公冶一诺!
这一下要是浇上,公冶一诺的一张俊脸可就遭了殃了。
好一个公冶一诺,年纪虽轻,但敢来管这茬儿闲事,也确有几分本事。
只见他傲然一笑,手腕急旋,抖出一片青凛的剑光,同时人向后跃开半步。
那一锅浇来的滚水,居然难以穿透他几乎致密无隙的剑光。
待到滚水‘哗啦啦’洒落一地,只见他全身上下几乎都是干的,只有衣角处沾上了一些星星点点的水渍。
见到公冶一诺的剑上居然有如此威力,慕容长暗里颇为惊讶。当即,他不再多言,瞬时健步窜上,‘呼’地舞起手中的大铁锅,抡圆了,向公冶一诺的头脸砸去。
声势骇人!
慕容长这一记出手,虽则只有四成功力,可仍是力道非凡。
公冶一诺的嘴角噙着冷笑,掌中长剑锋芒毕露,闪电般的连续挥动了几下,只听‘喳喳喳喳’几声响,那铁锅便被削成了五六块铁片,散落在甲板各处,若非慕容长及时缩手,只怕连手臂也要被他切削成几段了。
原来,公冶一诺的宝剑品质极佳,而那铁锅却是烧水的粗陋用具,用的都是劣铁,哪经得起这样的宝剑切削?
令慕容长大为震惊的是,每一次公冶一诺削开铁锅之时,他都能感觉得到一股威力巨大、极为奇异的内力传递而来,震得他手上的经脉都有些运转不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