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 第372章

或者是对那二人的医术无甚信心,又或者是对公冶修的关照心存疑虑,韩若壁眨一眨眼,道:“在下觉得,庄主对在下似乎颇为看重,不知有无特别的缘由?”

公冶修板起脸道:“韩大侠此言差矣,对庄上的所有客人,我都一样看重的。”

韩若壁咋了咋嘴,道:“话是这么说......不过,恕我直言,庄主若是对所有客人都一样看重,怕是□乏术吧。”

“能得庄主看重之人,自然该有旁人所没有的能耐,比如我有医术。而韩大侠你,想必也大有能耐,何必故作不知?”莫去病冷声□来道。

他和荣易成的确很得公冶修看重,比如说要离开前,公冶修还一人赠了三十两银子给他们做路费,这可不是一般庄客能得到的。

韩若壁苦笑道:“莫大夫说笑了,我现在身受重伤,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有什么能耐?”

既然已被莫去病揭开了,公冶修讪笑两声,道:“不瞒韩大侠,那日初次见面时,虽然你身受重伤,但我一眼就瞧出你绝非寻常江湖人。”顿了顿,他试探问道:“那位黄兄弟,可是你的手下?”

原来,那日他与黄、韩二人偶遇并生出结交之心,初时的确是由于被黄芩的一手绝妙功夫所震,但后来见黄芩的一身装束简朴,而韩若壁的则质地考究,佩剑也非同寻常,比大多数江湖人强了不知多少倍,又见黄芩在马上一举一动兼是小心护着韩若壁,是以猜测二人的关系并非所说的朋友。他以为,黄芩极可能是韩若壁的手下或跟班,而能带着这般武功高强的跟班在身边,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韩若壁此人大有来头。是以,他嘴上没有拆穿,但已对韩若壁特别看重,并有心示好了。

心下感觉一阵好笑,韩若壁挑衅般地斜了眼黄芩。

可惜身边有人,否则他一定揪住对方,要他承认自己穷讲究穿着,也是极有实际用处的,并非如他所想的一无是处。

黄芩没甚反应,似乎全不在意。

转向公冶修,韩若壁愉悦笑道:“庄主真是好眼力!”

公冶修笑着,以目光扫过‘济世神农’和‘一剂清’道:“二位名医,你们谁先来?”

见莫去病只是把眼睛往上瞅,不搭话,荣易成上前一步,道:“还是老夫先来吧。”

仔细察看过韩若壁的下腹部,靠近丹田的那处伤口后,荣易成又按照常规进行了四诊。之后,他手捻胡须,问道:“最近,韩大侠可是胃口极好?”

不明白这和自己的伤势有甚关系,韩若壁愣了愣。

黄芩替他答道:“比他没伤前还要好。”

荣易成一副如他所料般摇头晃脑道:“阳气有余,阴气不足,则热中善饥。”

黄芩完全听不懂,问道:“什么意思?”

荣易成继续摇头晃脑道:“胃口乃是人之三大本欲之一。所谓‘脾气通于口,口和,则知谷味矣;心气通于舌,舌和,则知五味矣’。心主血脉,脾司运化,肾通气化,肝职疏泄,胃事受纳,只有一切如常才能胃口正常......“

黄芩听得糊涂,摆手阻止他再说下去,道:“荣大夫,您能说得简单些吗?”

荣易成苦恼道:“血滞气郁之人常感热邪,郁火内炽故而易饥。其实,他胃口极好,是因为胃中有火,亦是体内蓄血的信号。”

听他这番长篇大论下来,韩若壁摇摇头道:“你的意思是,我只是受了那一下皮外伤,不过体内蓄血,全无内伤的征兆?那我的一身内力,怎会提聚不起?”

荣易成没甚把握地摇一摇头,道:“以老夫的诊断看来,也许......,也许,......韩大侠根本就不曾有过内力。”

对于这种无端猜测,韩若壁颇为光火。

他不怒反笑,按一按额角,道:“好好好,原来如此,竟是这样?可我夜夜饱受内伤深重引发的寒、热交替之症,又是怎么来的?”

荣易成无法解答,只得退至一边,道:“老夫医术学浅,不敢枉断。”

韩若壁心道:什么不敢枉断,分明是诊断不出。

这时候,莫去病清咳一声,道:“还是让我来瞧瞧吧。”

说罢,他依着医法瞧看过韩若壁的伤处,又对他望闻问切了一番,之后,独自一人坐在长方凳上发起愣来。

不知他因何反应古怪,公冶修禁不住出声问道:“莫大夫可是瞧出了什么?”

莫去病没有回答,而是迷惑地望向韩若壁道:“你有没有试着提聚过真气?”

韩若壁道:“试过很多次,但真气已然散尽,却到哪里提聚得起。”

莫去病边思索边道:“严重的内伤,必然导致体内脏器受损,可你的五脏六腑除了胃火旺盛外,还真诊不出别的异样。我和荣大夫一样,瞧不出你受了什么内伤......又或许你的内伤......不同寻常?”

韩若壁心道:废话,若是寻常内伤,我每日运功调息即可自愈,哪轮得到你们跑来诊断。

‘呼’的一声,莫去病挺身而起,神情凝重地复来到韩若壁跟前,不死心地又抓起他的手腕,一边切脉,一边口中叨叨着:“‘一分浮沉,二辨虚实,三去长短,四算疾迟,五察脉形’......“

听他念念有词的兼是切脉的基本要领,足见心里不服气,想要沉心定气,更用心地再诊断一次,誓必要诊出个结果来。

几次三番之后,他终于丢开韩若壁的手腕,道:“你的脏器的确无碍......不过,细查之下,脉象却有些奇怪。”

韩若壁问道:“什么脉象奇怪?”

斟酌再三,莫去病道:“你的‘精脉’、‘气脉’很是奇怪。”话声一顿,他又道:“由于精脉、气脉常常混在一起,不易分辨,是以一般切脉时,都是将精气二脉合在一起考虑,如未觉有异,便罢了。第一次切脉时,我便是这么切的,可这一次,我努力将二脉分辨开来,才发现了异样。”

韩若壁道:“什么异样?”

还是感觉有些难以确定,莫去病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每当你的‘精脉’强劲有力时,‘气脉’便大为虚弱,而当‘气脉’充沛盈满时,‘精脉’则绵软无力。正因如此,二脉合并切诊时,我才没能发觉出其中的异样。”

沉吟片刻,韩若壁道:“怎会这样?”

莫去病沮丧地叹了口气,道:“我若知道怎会这样,又何至于诊断不出你的内伤?”

韩若壁暗里嘲笑道:说的玄乎,可这和诊不出又有什么不同?

见从来目中无‘医’的莫去病也没能诊出结果,荣易成心里大感幸灾乐祸,表面上却道:“定是韩大侠的伤势太过离奇,是以当今江湖上医术最为高明的‘济世神农’也是无法可医了。”

似乎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讽之意,莫去病纠正他道:“这不是有没有法子可医,是连伤势都诊断不明。”

韩若壁叹了声,道:“算了,多谢公冶庄主及二位名医费心费力。”

公冶修也跟着叹了声道:“还请韩大侠好生休息,莫要因此影响了情绪。这里能请到的名医,我都给韩大侠请来了,既然没有结果,暂时也只能作罢了。”

说完,他站起身,打算领了两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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