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莫去病道:“我听庄里下人闲谈时说道,这附近还有一位神出鬼没的神医,曾经救过庄主一命,不知是否属实?”
公冶修怔了怔,道:“莫大夫听谁说的?”
莫去病道:“庄里几个老仆闲聊时,我正好在一旁,因为对这种医患之事极有兴趣,所以一听便牢牢记住了。”
公冶修无奈道:“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不提也罢。”
他似乎不想提及。
明白原来真有其事,莫去病当即道:“ 我听他们说,治好了庄主以后,那位神医便不知到哪里隐居去了。但是,每隔三年,他都会出来接诊一次,而且接的都是有钱有势人家的疑难杂症,一次诊金上千两,据说还是庄主给牵的线,搭的桥。可是确有此事?”
公冶修尴尬地笑了两声,道:“不错。”
拉过一时还没弄清状况的荣易成,莫去病道:“如此,庄主何不把那位神医也请来,让他给韩大侠诊断一下,也好瞧瞧是不是比我等要强?”
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皆因之前听见几个老家仆在一起,拿庄子里的江湖名医当话茬
,有人说这些人指不定是来骗吃骗喝的,要说名医,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个把老爷身上无人能医的蛊毒医好了,救了老爷一命的蓝老先生,才是真正的名医。莫去病听了心里不服,可又不能上去同几个老朽家仆争辩计较,于是存了一肚子气,就打算尽早离开。本来,他还想在离开之前露上一手,把韩若壁的伤势给治了,可没想到连人家到底受了什么伤,都没能瞧得出来。
听了这些话,韩若壁对那位神医的好奇心陡然增涨。他吸了吸鼻子,冲公冶修失望地轻叹一声,道:“不把那位神医请来,莫非是公冶庄主瞧我拿不出上千两的诊金?”
听他的口气,就知道必是一掷千金的主儿。
公冶修忙摇头摆手道:“误会,误会。韩大侠稍待一会儿,等我先送二位名医出庄,再来与你详谈。”
调头,他望了眼莫去病和荣易成,道:“二位不是急着要走吗?我送二位。”语气已不如先前那般热情了。
捅了一下站在原地的莫去病,荣易成微有怨气道:“你还等什么,走吧。”
心里,他道:原来这个‘济世神农’不但自视极高,还不会瞧人家脸色,这一次,我算是被他连累了,以后定要躲他远远的。
可莫去病却不愿走了,固执而又不识趣地道:“我改主意了,要留在庄里,等见过那位神医再走。”
公冶修讪笑了两声后,道:“那位神医去年已出山接过诊了,要到后年才会再出山,莫大夫怕是等不到见他了吧。”
荣易成伸手做请状,无可奈何地劝道:“莫大夫,走吧,就莫要等到被人撵了。”
考虑了一阵,莫去病转身向门口走去,道:“那好,我后年再来‘金碧山庄’。”
荣易成在心里连呸数声,道:这话说的好像‘金碧山庄’是他家后花园一样,说来就来,要走便走。看来这位‘神农’不但不会瞧人脸色,还不会说话。
公冶修黑了一张脸,跟着出去送客了。
瞧着公冶修离开的身影,韩若壁道:“武刀弄剑方面,也许那个‘三湘大侠’比不上你我,可有些方面,一百个我们加在一起,估计也比不上他。”
黄芩道:“他不肯请出来的那位神医,不知是何人。”
韩若壁笑道:“你想知道?”
黄芩道:“我知道你想知道。”
点一点头,韩若壁道:“还是你懂我。对那位神医,我不敢抱多大希望,但想知道的事,若是弄不明白,怕是夜里都睡不好了。”
其实,这两天,因为内伤发作,他哪天夜里也没能睡好过。
黄芩道:“那位神医说不定真有本事,若能请到他瞧瞧,总好过不瞧。”
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韩若壁道:“别说请不到,就是真请到了,看诊一次一千两啊......”脑筋一动,他又笑道:“对了,这伤是你下的手,该你替我付一千两的诊金才是。”
“啊?”黄芩面露为难之色,道:“我可没有那许多银子。”
韩若壁头一歪,半是试探,半是挑衅道:“你卖命给‘北斗会’,换一千两银子替我付诊金,可好?”
黄芩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不好?”搜肠刮肚地想了又想,韩若壁装作正经八百的样儿道:“既然不愿意‘卖命’给‘北斗会’......那‘卖身’给我好了,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也算各得所需。”
黄芩听得傻了。
韩若壁憋住笑,安慰他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你卖身给我后,我绝不把你转卖给别人。”
面上一阵阴一阵阳了半天功夫,黄芩才怒道:“你什么意思?“
“当真了?”终于,韩若壁忍不住拍手,哈哈大笑起来,道:“以前我怎的没瞧出来,黄捕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呆。”
黄芩摇了摇头,道:“你胡说。”
韩若壁越发觉得有趣,一撇嘴,道:“怎么,我说的不对?难道你是‘一般的呆’不成?”
黄芩一时语塞,道:“你......”
韩若壁眼光闪动,嘿嘿笑道:“还是啊,我就说你‘不是一般的呆’嘛。”
就在他因为在口舌上占了黄芩的便宜,笑得得意忘形时,黄芩忽然道:“如此就这般开心了?大当家,这庄子里比你幼稚的,恐怕只剩下那个公冶少庄主了。”
韩若壁敛去笑意,道:“谁说的?”
黄芩微微一笑,道:“怎么,我说的不对?莫非,你比那个公冶少庄主还要幼稚?”
愣了好一会儿,韩若壁才笑起来,道:“有样学样,活学活用,这方面,你真是个天才。”
黄芩也笑了起来。
二人俱感一阵心意相通,无限慰然,几乎忘却了韩若壁身上未卜的内伤。
少时,韩若壁道:“那个公冶老头儿铁定有什么事瞒着人,等他回来,必要好好挖一挖。”
正说着,公冶修推门而入,面色复杂,令人难以捉摸。他拱一拱手道:“劳烦韩大侠和黄兄弟久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