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回:杖起石飞戕杀千尺以外,拳来掌落决胜方寸之间
看到路旁忽然跳出两个吊着恶眉,鼓起凶睛,咬牙切齿,一脸歹人模样的汉子来,那位公子哥‘吁’的一声,拉住马头,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溜圆,显是吃了一惊。
继而,他口中清咳一声,拖长了声调道:“光天......“刚说了两个字,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举头望一望半天中挂着的月牙儿,作势摇头晃脑了一番,才道:“光天化‘月’,郎朗乾坤,居然还有拦道打劫的,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见他惊讶归惊讶,竟还能酸不溜丢地说话,面上也没有半分慌乱之态,余少峰和宋万里都不禁微感诧异,但转念又想,他有如此反应,八成因为初入江湖,是个不懂厉害的愣头青罢了。
肥羊当前,宋万里挺身跃上,歪着嘴角,狰狞一笑,道:“小子,江湖上可是危险得紧,遇上我们,算你倒霉!”话音未落,已抽出一对判官笔,直向马上的公子哥扑了去!
说实话,虽然他的小腹受伤不轻,可并没把马上的那位公子哥放在眼里。
原地伫立,等待同伴一击得手的余少峰只觉眼前似乎花了一下,那公子哥的掌中就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剑上冷气四射,好像只是那么轻飘飘地一送,又好像不只是轻飘飘地一送,而是自己眼力不济,无法瞧清楚那一送之前以及之后的招式。总之,模模糊糊中,他仿佛瞧见长剑的剑刃飞也似的从宋万里的咽喉处一扫而过!
没有血花飞溅,没有惨呼连天,仿佛刚才的一剑只是幻觉,余少峰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当然没有。
瞬间之后,就见宋万里已落在马前,佝偻着腰,身形僵硬,喉咙里咯咯作响,似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余少峰定睛看去,只见他的咽喉处已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肌肉、骨头都翻了开来,却没有流血,惨白惨白的,好似被水洗净后斩了一刀的鸭脖子,甚为奇特。
那位公子哥收剑入鞘,气定神闲,满面微笑,道:“不错,江湖上的确是太危险了。遇上我,算你们倒霉。”
话音方落,宋万里的躯体已‘噗通’一声向前栽倒,栽倒的同时尚且保持着刚才僵立的姿态,就如同冰窑里冻上的死猪一样!
余少峰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唰’地变成煞白,嘶声惊呼道:“六阴真水神功!”
他知道,这一回他们是有眼不识泰山,活该栽了。
来得自然是北斗会的‘天魁’韩若壁。
韩若壁闻言,眼睛一亮,笑道:“我不过想去‘安泰客栈’寻一位故人,不料路上竟发生这等意外之事。哈哈,有趣!”
同时,他心下暗笑:我可是黑吃黑的祖宗,却居然有人敢劫我的道,抢我的东西,当真是不自量力,可笑之极。
须知,‘北斗会’在江湖上素来以黑吃黑著名,敢黑吃黑‘北斗会’的怕都到阎王老爷那儿报到去了,所以,在韩若壁看来,这两个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的毛贼当真是不长眼。
听到“安泰客栈”四字,余少峰没来由精神一震,赶紧问道:“你那故人也为‘安泰客栈’做事?”
听话听音,韩若壁当即似笑非笑道:“怎么,你是‘安泰客栈’的人?”
以为猜得不错,余少峰打了个哈哈,又‘嘎嘎’笑了两声,道:“我原本就为‘安泰客栈’做事,不知你要找的故人是哪一位?说不定我还识得。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啦。”
这一会儿,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他们可是要打劫人家呢。
韩若壁瞧着倒在马前的尸首,意味深长道:“你真能确定,我们是一家人?”
‘六阴真水神功’乃是江湖上的传奇人物‘寒冰剑’的绝学,余少峰有伤在身,不得不怕,于是叹一声,边套近乎边解释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刚才的误会全赖宋万里。都是他出的馊主意。”
韩若壁一指尸体,问道:“他就是宋万里?”
余少峰点头道:“他和我一样,也是‘安泰客栈’的人。”
韩若壁眉毛微挑,‘哈’了声,笑容有些邪行,道:“哦,原来熟人都凑一块儿了。”
见他笑得古怪,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考虑到自己脚下颇为不便,因而绝无逃走的可能,余少峰只得在一旁赔笑。
上下打量了他几遍,韩若壁假意关切道:“我瞧你二人好像都受了伤,一副要逃命的模样,莫非有人找上门,挑了你们的‘安泰客栈’不成?”
余少峰苦着脸道:“是呀,来的是‘金碧山庄’的人,杀了我们不少兄弟。”
韩若壁微愕道:“什么?‘金碧山庄’的人?”接着,他又喃喃道:“这倒是奇了!”
余少峰问道:“什么奇了?”
没理他的问话,韩若壁眼珠转了转,故作神秘道:“我只听说有个凶蛮小子,拿了根铁尺,要找你们的麻烦,却不知你们什么时候又得罪了‘金碧山庄’?”
余少峰一惊,随及道:“说起来,‘金碧山庄’那几人里确实有这么个小子,专门喜欢拿铁尺敲破别人的脑壳,我们中好多人都被他不明不白地杀了。哦,对了,他还劫走了我们一大批金珠宝贝!”
听言,韩若壁终于忍不桩嗤嗤’笑出声来,道:“好小子,什么时候竟学会了我这一手。”
听他说得亲切,余少峰面色如土,恍然大悟,心道:眼前这个煞星却原来和那个使铁尺的魔头是一伙儿的。
这时候,他当然想跑,无奈脚下有伤,心知半分机会也没有,只得把心一横,双掌一高一低,摆开一个架势护住全身,口中喝到:“你究竟是什么人?!”
韩若壁收了笑,不答反问道:“在江湖上,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切口?”
余少峰道:“什么切口?”
韩若壁道:“天魁出,鬼夜哭。天魁现,阎王殿。”
余少峰大惊失色,道:“‘天魁’?‘北斗会’的‘天魁’!?“
韩若壁面上浮现出鄙夷不屑的笑意,道:“江湖上难道还有第二个‘天魁’吗?”
余少峰心头震颤不已,半信半疑,期期艾艾道:“莫非,莫非......你是......你就是......?”
韩若壁接口道:“死到临头,告诉你也无妨。不错,我就是独一无二的‘天魁’。”
余少峰惊得脱口而出,道:“你竟然是劫了我们王爷的宝船的‘北斗会’的‘天魁’!?”
“你们王爷的宝船?”韩若壁眉头微皱,道:“原来你是宁王的人.......可你又是‘安泰客栈’的人。如此说来,那‘安泰客栈’八成也是宁王开的了。”
见一场搏杀势在必行,他担心座下马儿有失,于是翻身跳下马来。
余少峰绷紧起一身肌肉,瞋目道:“废话少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管你是‘寒冰剑’的传人,还是‘北斗会’的‘天魁’,想杀爷爷我,还得拿出真本事来!”
他自知伤在脚上,虽然不重,却对步法的影响极大,当然是敌不动,我不动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