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冷着一张脸瞧他,道:“你那么做,到底想怎样?”
韩若壁捂着肚子坐了起来,面色很温柔,道:“我想为你好。”
黄芩强忍住怒火,道:“你那么胡闹是为我好?!怎知不会害死我?!“
猛喘了几口气,韩若壁道:“以你的本事,想全身而退并不难。”
听出了他的意思,黄芩冷笑道:“原来,你是想让我当不成捕快。”
望着那双被怒火点燃的眼睛,韩若壁坚定道:“我想让你当你自己。”
这二人,一个全身光滑滑地坐在床上,另一个套了件外袍、赤着脚站在地上,两厢对视了好一阵。
“我当捕快就不是自己了吗?”黄芩道:“你不是我。我是不是自己,由我说了算。”
韩若壁无奈地叹一声,道:“那件事......其实,我早就后悔了。”
“你是该后悔。”黄芩斥道:“刚才你还说,‘如果真心为了别人好,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别人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哪有这样的道理!’可你再瞧瞧你自己做的是什么事。”
韩若壁心道:你不也说过‘人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对别人好’嘛。当然,这个‘别人’接不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面上,他苦笑道:“接下来,你打算怎样?”
这句话刚说完,他就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虽是夏日,但更深夜凉,韩若壁又贪图自在的一直光着身子,所以受了点儿风。
从地上捡起韩若壁的衣袍,甩手扔到床上,黄芩黑着脸道:“快穿上。”
韩若壁一边穿衣,一边担心道:“你不会是打算和我绝交吧?”
黄芩眼中的怒火慢慢收敛了下去,道:“如果你仅仅是我的朋友、知己,我一定同你绝交。”
呆了一瞬,韩若壁茫然道:“不是朋友、知已,那是什么?”
喉头动了动,黄芩低声道:“你心里知道,又何必要我说出来。”
在他看来,朋友、知已,可以为之生,可以为之死,却不可以为之妥协,为之屈服,所以朋友若是做了不可原谅之事,便不得不割舍,因为互相间的关系是对等的。但爱人、恋人却不同,不存在是否对等,那是一种如影随形,不能割舍的关系,有时候会令人屈服,妥协,也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原谅。
韩若壁跳下床,一把抱住黄芩,像是用力抑制住快要爆出胸膛的激喜般剧烈地喘息了一阵,道:“我是知道,但偏要你说出来给我听!”
因为激动,他的耳根子都红了 。
凑到一只红得诱人的耳朵边上,黄芩禁不住把嘴贴了上去,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
韩若壁听罢,畅快无比地笑了。
然后,二人一起躺回到床上睡觉。
韩若壁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因此睡不着,于是侧过身,冲着躺在身边,已闭起眼睛的黄芩吹了一口气。
黄芩睁开眼,道:“别闹了,再不睡天就亮了。”
韩若壁揉了揉肚子,略有怨言道:“刚才,你真下得去手?”
黄芩侧过身,道:“你以为我会舍不得?”
韩若壁道:“我以为你会轻一点儿。”
笑了声,黄芩道:“没想到你居然不躲不闪,硬挨了一拳。那一拳,你若是想躲,一定躲得开。”
韩若壁脸上浮现出一丝得色,道:“因为我挨得起。黄捕头的拳头怕也只有我挨得起了。”
黄芩道:“说起那事,亏你胡诌出个‘吴刀’套在我头上,为何不干脆说我是‘爆裂青钱’?反正在徐知州听来也没甚区别。”
左思右想了一阵,韩若壁疑惑道:“徐知州真的没有为难你?”
黄芩道:“没有。他大概以为我是遭了‘奸人’的陷害。”
说到‘奸人’二字时,他特意恶狠狠地盯着韩若壁瞧了瞧。
转而,他又道:“若你做的‘好事’真给我惹来了大麻烦,先前的那一拳就不够解恨了。”
韩若壁长吁短叹道:“那要怎样,难道再刺我一尺?”
黄芩没有回答,只道:“莫要再有下一次了。”
推了一把黄芩,韩若壁叉开话题,道:“我怀疑承信大师就是‘紫电’。”
黄芩诧异道:“‘紫电金针八面风’的紫电?”
韩若壁点头道:“他有一根紫金打铸的禅杖。”
一面回想着那根禅杖的模样,他一面又道:“你说那根禅杖若是舞动起来,会不会象一片紫色的闪电?”
黄芩笑道:“就因为一根紫金禅杖?你也太疑神疑鬼了吧。”
但有那么一瞬,他的眼中流露出向往之色。
韩若壁‘啧啧’两声,道:“反正他已身患恶疾,恐不久于人世,想确定已是不可能了。”
脑中灵光一闪,他又道:“你说金针蓝诸若是出手,能不能治好承信大师的恶疾?”
“这谁知道。”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黄芩阖上眼,道:“我只知道天亮后就要上路,还是抓紧时间睡一会儿为好。”
说罢,他翻过身不再理睬韩若壁,沉沉睡去了。
☆、第7回:避雨财神庙惊现奇女子,有意献文墨代拟退婚书